两军的士兵们都在忙着埋锅造饭,有的阵地相隔近一些的两军士兵们还在边吃着饭,边相互与对面的敌人打着招呼。仿佛这里是饭馆儿,而不是什么杀人的战场。可是两军的主将们却没有这份待遇,他们都在趁着这个空隙迅速的开展午后作战的部署。士兵们的饭吃完了,两军主帅各自的布局也都设计好了。
明军此时以王进才的全部人马为左路、王允才的人马在右路靠前、御营的37000人马此时也归王允才指挥,列于右路军阵的靠后部。御营15000人的预备队在整个军阵的后面,在这支预备队的后面,还有8000督战队在那条他们画出的死亡线的另一侧亮着屠刀。
清军此时分成了三个军阵,中军是佟养量带领着左梦庚以及他们两人的全部人马;北面是李国翰的部队在面对着王进才的明军左路;南面是孟乔芳手下三员大将的近15000人在面对着王允才的明军右路;再往南是孟乔芳副将赵光瑞的10000骑兵,他们是整支清军的机动部队;而孟乔芳则带领着10000人作为全军的预备队。
两军此时相隔的这段距离,恰恰是他们刚才恶战的战场,这个空地也是早上的那个清军大营,如今大营已经不成样子了,只能被清军放弃,再后撤。而明清两军都各自的将自己这一边的大营空地中,散落的日用器械还有阵亡将士的尸体填入了大营里的战壕。战壕里,两军亡人的尸体血红血红的,扔进去的帐篷、器械也是血红血红的,还有天上的太阳依然血红血红的。
当朱四再一次从扬州城内广储门派出了30000人的御营,增强到了阵中明军的预备队里已后;在未时已经过半的这个时候,两军谁也没有放弃各自所希望获取的胜利;更是谁也不会放弃继续在这血红的太阳底下杀戮
战鼓一刻不停的震颤着大地,举目四望中,梅花像雪花一样在战场内外翩翩起舞。空寂的蓝天发出凄凉的乐调。两军的战士们正在把自己的战友的尸体和敌人的尸体安放在一起,刚刚还是一颗颗滚烫的心,此时也终于安静了下来。虽然他们听不到天空中的哀鸣,但是那些数也数不清的纯洁的花瓣对他们身体轻柔的抚摸和洗礼,他们一定会感受得到吧。一场血战结束之后,也许这些互相仇视着的人们就将这样肩并肩的被一同埋葬。
那时,他们还会继续仇视对方吗?同根同种的亲兄弟,何至于此?朱四正在调拨大军,他恨不得能够一口气将面前的敌人统统吞下去;孟乔芳、李国翰也在算尽机关想要再一次踏平扬州城。大概只有梅岭之中的史可法的灵魂不会去问这场战争的缘故。一场事关两个王朝的战争就算是再不可理喻,这些牺牲了的灵魂都将令我们永远仰望。
战争不可理喻、这个世界不可理喻,但是这些始终坚持着的人心却是看得很清,活得很明白,即使死了也是值得。梅花总会凋谢,死亡的身体也会腐臭,并长满蛆虫。但是忠义需要人心去捍卫,人生需要无畏者的坚持。就像史公祠一样,虽然那里面没有史可法,但是却有他忠贞不屈的灵魂令人永远膜拜;就像这梅花的海洋一样,花瓣好像记忆的碎片,虽然花季是短暂的,可哪怕花开花谢,人们心中最深的记忆都是傲骨之中最圣洁的传说。那是一首传奇,令群山失色、千嶂黯然。
在这个双方都需要清理战场伤口的时间里,人们却忽然觉得天空不再凄凉,大地也不再死寂。铿锵的旋律萦绕耳畔,漫天的梅花雨沐浴着人心,这一场战争也许不值一提,但是这片天空之下、梅花雨中的人们都是干净地、纯粹地。
浅红的花雨不与草木争春,落在牺牲者的天空下带给他们的不再是冰霜的冷,而是慈悲的爱;此时萦绕耳畔的歌声,是两军的战歌,他们坚持着自己的坚持,赞美着自己的赞美,眼前破碎的山河还有消失的生命对于殉道者来说,都是好的。
梅花雨中的旋律虽然各有不同,但是军歌之声却都是那么的嘹亮
清军的军歌歌词是:(注这是清军于十九世纪末所用的军歌)
中国男儿,中国男儿,要将只手撑天空。
睡狮千年,睡狮千年,一夫振臂万夫雄。
长江大河,亚洲之东,
峨峨昆仑,翼翼长城,
天府之国,取多用宏,
皇帝之胄,神明种。
风虎云龙,万国来同,
天之娇子,吾纵横。
中国男儿,中国男儿,要将只手撑天空
我有宝刀,慷慨从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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