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遮拦的挑衅与戏弄摧毁了济尔哈朗曾经的骄傲,让济尔哈朗醉着酒慨叹‘时不我予’。他又想起了尼堪,那是多么勇武聪慧的一个孩子啊,而且还十分的尊重自己这位堂叔。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这样走了,自己如今也要走了,济尔哈朗丢失了荆楚大地、告别了岭南风光、告别了本应唾手可得的胜利,而眼中就只有泪水。
在挥泪之中,他忽然想起了一位几十年以后的大文豪曹雪芹同学写给湘云的那首判词:“富贵又为何,襁褓之中父母违,转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痛苦挣扎。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他精通经史,也曾笑话过杜牧笔下曹孟德铜雀春深锁二乔的梦想。谁能想到如今自己却成了曹孟德第二,为了苏裴,他让自己成为了众人眼里的一个大笑话。
明永历三年三月,济尔哈朗率大军经赣州、吉安去往九江,刚到了那里,又听说李定国和郝永忠两员明军骁将在一同围攻武昌。济尔哈朗又立刻改经水路去援救武昌,并留下了谭泰在九江驻守。湖广的陆路如今已经都成了明军的势力范围,长沙和岳州都已被明军占领了。如果不是此前诈降的王允才和马进忠为他让开了去路,相信自己只能经福建退往南京了。而马进忠和王允才第二次的避战,让朱四的案头堆满了更多的弹劾奏折,御史郝百尺、和甄吾知等人更是誓言与马进忠不共戴天。
而朱四却把所有的这些弹劾都当成废纸给扔了,面对着满朝的义愤填膺,朱四是这么回答的:“已经得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了,该放手时理应放手。如果换做是朕,肯定也会这么做的,只有区区数万人,他马进忠如何能够阻拦得住济尔哈朗?况且虽然此战我军获胜,却也损兵折将,岳州、长沙一片焦土,数十万大军已经牺牲了,而济尔哈朗主力尚且完整。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更何况是一条被遛来遛去,折腾了半个中国的疯狗?”
郝百尺抢到:“陛下此言谬矣!”“还谬什么谬啊?别谬啦,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吧!一场大战下来,朕失去了一位首辅、一位国公,你们还想这个为国立功最多,朝廷最为倚重的马进忠也去死是吗?朕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就凭你们这些整日只知道嚼舌根子却百无一用的人,换来一百个,也没有朕的一个鄂国公重要!丝毫不知兵,却张口闭口弹劾功臣重将,妄议战局。没个一年以上的恢复期,大明哪里还有实力同清军再战啊?况且济尔哈朗能撤退,已经是在给咱们面子啦,大家都各退一步有什么不对的吗?就好比济尔哈朗在咱的店铺里才吃了几样小菜,又只喝了一碗面汤,却被咱讹掉了一半的身家。都已经让他破费那么多银子了,回头咱总不能再让人家把碗也替刷了吧。”
这场延绵三省的大战到底是结束了,针对马进忠的弹劾也就这么结束了,论功行赏时,肯定是没有他的份儿了,马进忠也并不在意,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他能有顿酒喝就很开心了。于是,一场庆祝大捷的宴会开始了。酒席之间,功臣们的嗓门儿是一个比一个的大,而马进忠也没把自己差点儿被唾沫淹死的这事儿当一回事儿。
宴会的一开始,虽然有些像菜市场,但是大家都还能相互祝贺一番、敬一敬酒。可喝着喝着,渐渐地便都开始吹嘘起自己来了,李锦在手舞足蹈的表现着岳州城各种险象环生的场面,李定国则向大家展示了已经被他掰成了弧形的那把尼堪的描金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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