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如果也只是存在与朱四的幻想而已,朱四是真的希望济尔哈朗可以远离自己,去别的地方进行破坏。济尔哈朗和他手中的大军,对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最强大的帝国来说,都是毁灭性的威胁和噩梦。然而这件事情,似乎没法商量,有了两次南征失败的耻辱,清廷对于第三次的战略目标已经势在必得了。
然而济尔哈朗来到的这个江南,却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梦,人们都在安居乐业、幸福在欢乐的海洋里;整个大明都沉醉在这从未有过的胜利之中。轻敌的想法也是有的,然而朱四却比较清醒,他明白,清廷的实力依然非常雄厚,不是他这个刚发了点小财的土财主可以比拟的。只要清廷这头雄狮没有被重伤,那么你每激怒它一次,就越会惹得它发起更疯狂的反扑。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人认为自己是高尚的,而有人认为自己的龌龊可以被同情和理解。有些人认为自己信奉些什么之后就可以得到永生;有些人则从祖上开始就信奉道,天道昭昭,地道煌煌,变者恒通。等待天地之变,一万年太久,所以人心只争朝夕,所以人心不古。
世间每一个人心中的天、地、君、亲、师,都曾经伟大过,然而仁与孝、忠与义就像佛家的三皈五戒那样,总让人去克己复礼。人心似乎却总愿意去束缚别人而解放自己,于是哲学变异了,道变异了。中国人心中的道,开始被细分为道家和儒家,却几乎没有人记得这两家的学说曾经是一体的,每一家再后来又被分为许多的学派,什么心学和理学绞杀在一起相互打了几百年后,直到一切都分崩离析,重头再来。有人在劫难过后希望重溯道之本源;有的人依然心猿意马,在不停追逐着或‘正义’或‘邪恶’的欲望。
大敌当前,批评对与错都是没有意义的,当朱四看到锦衣卫给他呈上来的那些或是与清军暗中联系投降、或是已经开始准备逃跑的官员名单时,他也只是一笑了之,并对邓凯说:“算了,这次就算了,有生有死天之常道,嫌贫爱富人之常情。如果他们能为朕所用,想为这个天下做一些事情,朕很欢迎。如果他们为了家人和自己的安危想要尽快脱离出苦海,朕又凭什么绑架他们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随他去吧。”
“可是万岁,这名单里几乎囊括了我大明一半儿文官的名字啊!”邓凯焦虑的说道。“只要那些与清军有勾连的文官远离兵权,暂时就可以先不去动他们,避免人心惶惶的,况且还可以顺便利用他们一下。如果那些人是手中有兵权的,则需要立刻将他们监控起来,免得他们临阵投敌。其实关于这些事情,你比朕拿手,无需朕说什么,想逃跑的那些人,也都是可怜人,人活一辈子不容易,他们也没理由和咱们陪绑,知道他们都是谁就好了。安定,现在最重要的是人心安定。”
在和邓凯说这些话时,朱四的身边,都是他最信任的人,有堵胤锡、秦翼明、秦拱明兄弟,秦老太君的孙子马万年也在,另外还有高必正。其他的重要武将都在外驻守呢,只有与郝永忠一同防守赣州的马进忠可以分身赶回来,参加这场事关大明前途的军事会议。而且朱四也命令他必须回来,没有马进忠,朱四在布置计划时总会觉得心中没有底,好像只要有马进忠在,就算是再严峻的困难,也都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而这次他和朱四找到的解决办法是什么呢?
在解决办法没出台之前,这些明军的核心人物便对清军主攻方向的判断产生了分歧,并且吵的一塌糊涂。抛开会打仗但是不会查数的高必正在一边看热闹,还有只负责提供情报的邓凯之外,秦拱明和马万年两人认为,既然谭泰一直留在九江等待济尔哈朗的到来,那么就表明这一次清军进攻的发一定会是江西的九江、南昌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