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孙船首也是八面玲珑之人:“二公子折煞小人了,我哪里当得二公子敬称,底下人抬举,叫我一声孙船首。然清河地界,谁不知道,我乃是老家主一手扶持起来的。若不是崔氏青睐,我孙六也不过是泼皮一个,烂泥一般的人,岂能与二公子这般人物同席饮酒?若是看的上小人,叫一声老孙足矣。”说罢一饮而尽,看得出也是一个爽利人。</p>
陈枫一旁凑趣:“孙兄太自谦了,大运河上谁人不知,谁也不晓,清河浪里蛟的名号?如此威名却不是崔氏帮孙兄打出来的吧?”</p>
孙六哈哈一笑,眼中也颇为自得,只是嘴上仍在谦虚:“不过是江湖上的朋友给个面子,上不得台面。如此匪号还是莫要污了二公子的耳朵。”</p>
崔尧在一旁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这一会儿江湖、一会儿匪号的,莫不是此人是个江洋大盗?心中疑问却是没有当面问出来,想着留待以后问问陈枫大叔。</p>
崔庭旭不以为意,他虽然无心俗事,也知这老孙有时也做过滚刀面或是馄饨面,只是无论老孙做何事又与他何碍?左右不过是庞大崔氏的下面人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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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向众人敬了几杯酒后,便言说江上行船须离不得他,遂向众人请辞。</p>
崔庭旭笑言:“还请孙兄自便。”</p>
在孙船首走后,众人逐渐放开心怀,开始吃喝。崔庭旭为人颇为洒脱,出门在外也不太注重尊卑,遂令众随从、侍女下首就坐,一同用饭。众人也不矫情,自顾自的去寻案几去了。</p>
酒过三旬,崔尧跑到陈枫那里,颇为乖巧的给父亲的心腹倒满酒水,等陈枫得意的端起酒杯,还未送入口中就开始发问:“陈叔,方才那人是何人?我听得他有匪号,又有江湖上的朋友,此人莫非是个江洋大盗?是不是武功非常高?”</p>
陈枫哂笑:“三公子哪里来的那么多揣测?他只是久在这条水路行船,船上桅杆常年挂着崔字大旗,时间一长,这条线上讨生活的朋友都给崔氏几分面子,无人敢动他罢了。至于匪号,或许是他曾做过什么无本买卖也说不定。”</p>
崔尧见他说的含糊,却也明白几分,此人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仰仗的不过是崔氏的威名,只是行事不太老实。</p>
崔尧又问:“那么他如此行事,不怕污了崔氏的名头吗?”</p>
陈枫答曰:“那却是不会,中了招的人要不是来路不正,要不就是心怀鬼胎。世家大族、朝廷人马、商贾行人他不会动的。须知他虽有匪号,却实实在在的是县令眼中的红人,来往飞贼水盗有不少人的花红都是他领去的。”</p>
崔尧大奇:“那他岂不是正义之辈?怎会落下个匪号?”</p>
陈枫逗着崔尧,半真半假的说道:“谁知道有没有落单的行人,或是杀良冒功呢?哈哈。”</p>
崔尧听完沉默,虽不知陈枫是不是在开玩笑,但这种事,这个时代绝非罕有。一时间他对这个时代的人又有了新的认知,且对现下的法治进程深感忧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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