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雏：“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放弃了名字？”</p>
她的语气中，多少带上了些恨铁不成钢。</p>
她一共就两个承认的弟子，如今却看到一个主动放弃了成神之路。</p>
这实在是……</p>
听到这话，俞夫人又轻笑道：“我以为，老师不会在意我这个将死之人的感受了。”</p>
“……”</p>
将死之人。</p>
是察觉到自己的杀意了吗。</p>
不，以她对自己的了解，这种东西根本不用现场察觉，早就能知道了才对。</p>
那为什么……还敢出现在这里？</p>
“确实，不全是这个原因。”俞夫人轻轻喝了口茶，“首先，我要感谢于苍的好心，没有对我一个妇道人家太过过分。”</p>
于苍：“你值得更好的。”</p>
“……谢谢。”俞夫人点点头，“其次嘛……假如不抹去名字的话，在接触到那些存在的时候，我便已经疯了吧。”</p>
“嗯？”太雏脸色稍动。</p>
哪些存在？</p>
什么存在，是必须要放弃名字才能接触的？</p>
一时间，太雏心中似乎有了什么预感，她眼中掠过思索，却一时半会无法将这个预感和确切的事物联系在一起。</p>
既然有这种感觉在，那么，俞夫人所说的这种预感，她就绝对见过才对。</p>
是什么……</p>
而在这时，俞夫人轻轻将茶杯放在了桌上。</p>
她转过头，看向太雏：“老师……我的作品，您都看过了吧？”</p>
太雏则是用指节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没有抬头。</p>
“李安久还行，可惜仍然是半成品。至于棋儿……于苍改得比你好。”</p>
虽然俞夫人没有明说，但是太雏知道她指的是什么。</p>
毕竟，只有那两件作品，值得入太雏的眼。</p>
别的作品，就算太雏路上见过，也不会记住。</p>
闻言，俞夫人轻轻一笑，旋即便叹了口气：“在自己的老师面前，被别人比下去了呢……不过，毕竟是故人的孩子，这也没什么不好的。”</p>
于苍眼神稍眯。</p>
“那么，还有一件呢？”</p>
“还有？”太雏稍稍回神，“太失败的作品，就不要提了。”</p>
“我当然不会玷污了老师您的眼睛……再想想，老师？”</p>
“哦？”太雏神色一动。</p>
还有？</p>
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的吗？但假如是惊艳的作品，自己不该毫无印象。</p>
想到这，鬼使神差地，太雏抬起了头，看向天空。</p>
那里，是佛国的位置。</p>
而太雏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上面，而是穿过了其中，看向了更深、更远的地方。</p>
忽然，她一笑。</p>
“……我就说，你怎么会毫无防备地坐在这里，这不像你。”</p>
以她对俞夫人的了解，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p>
风险，应当与收获成正比。</p>
既然如此……徒弟做出了满意的作品，师父怎能不好好观赏一番。</p>
“您发现了。”俞夫人脸上的笑意似乎更甚了几分，“老师，您还是没变，还是这样的追求完美……老师，您应该在见到我的时候，便将我杀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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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你在教导我？”</p>
是的，太雏行事，向来追求完美。</p>
所以，在发现俞夫人之后，她便一直没有下手。</p>
因为，她没有看到俞夫人的底牌。</p>
从张开这血色的世界开始，太雏的剑意就一直在对这附近进行不间断的计算，她在试图找出，支撑俞夫人站在这里的那张底牌。</p>
但，一无所获，</p>
所以，太雏并没有出手——正巧，她也想和这位许久未见的徒弟聊一聊。</p>
追求完美是自己的弱点，她一直都懂。</p>
在帝都时，枫就能用一招不完美的剑法绕开太衍剑意。</p>
只是，她不会为了掩盖一个区区弱点，就更改自己的行事风格。</p>
何况，这其实根本称不上弱点……只是在现在，确实被俞夫人利用到了。</p>
现在，太雏已经了然，俞挽清，有两张底牌。</p>
一张，便是对自己的了解——她知道，自己在算清楚一切之前，不会下死手，或者不会出手。</p>
第二张——她确实也见过。</p>
“邪神。”</p>
太雏也放下了茶杯。</p>
“召唤邪神的法门，出自你手——但我想不明白，邪神的注视对我没有作用，你仍然活不下来。”</p>
听到这话，俞夫人忽然低沉地笑了。</p>
她轻轻站起身，长呼了一口气。</p>
“老师啊……这天下间，若不抱着必死的觉悟，谁人敢这样站在您的面前？至于您的问题——接下来，让我来为您奉上答案！”</p>
嗡！</p>
血色的世界之中，一旁的水池忽然绽放出了无数星光！</p>
长生帐中，是没有星空的，佛国熄灭就是黑夜，而黑夜一片寂静。</p>
更别说，在太雏的领域之中，隔了两个世界，更不可能看到星空。</p>
但，如今，眼前，那皇陵之前的水池之中，赫然倒影出了一片璀璨星辰！</p>
于苍面色一变。</p>
要召唤邪神了？</p>
“楼延，不要反抗！”</p>
“哦哦……好！”</p>
他一抬手，便已经将楼延收入了降辇之地中。</p>
他和太雏都还好说，但是楼延这种连魂能井都没有觉醒的普通人，若是一被邪神注视，恐怕会直接在疯狂中畸变、死去！</p>
太雏眉头稍扬，她抬起一根手指，但俞夫人先一步开口道：</p>
“老师，没用的，邪神已经来到了此处，您也无法阻止！”</p>
“……那你要如何赢。”</p>
“赢……呵呵。”俞夫人张开双手，深吸一口气，“这还要多谢于苍啊……”</p>
于苍：“……我？”</p>
“你的创造……实在可口。”</p>
于苍这时才发现，俞夫人的脚下，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滩浓郁的阴影。</p>
“——我以我的身体作为素材，将禁忌的星辰在血肉之上叠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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