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夫人,时辰到了。” 是吴娟的声音,来提醒白岩书出殡的时辰到了。 戏都演到这了,那个该演完,反正也只有这一次了。 吩咐吴娟安顿好白玉生与柳嬷嬷,李青萝便带着白沄婳出去了。 两人一身白衣,面无表情站在靖国侯府门口,看着下人将棺材抬出了府,送上山。 却又因为方才大哭了一场,此时眼眶都还红红的,在旁人看来,那就是她们为白岩书的死而伤心不已。 街道两旁大多是看热闹的人,真正为白岩书送行的人寥寥无几。 可见他的为人有多失败! 隐在人群中看热闹的贾方,盯着李青萝母女两人看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瞧见真的没有什么异样,才转身离去。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白沄婳的眼神也看向那边。 她并不认识贾方,只是练武之人的感觉尤为敏锐,而且她重生了一次,知道自己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当中,不得不时时刻刻警惕着。 是以,被人盯着看了这么久,她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呢? 她回头,轻轻招手。 宫辰渊安排过来保护她的暗卫,立即现身来到她身后。 “你可认识那人?” 暗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眸光暗了暗。 “王妃,那个是护玄司首领,贾方。” 白沄婳诧异。 竟然是护玄司的首领。 自己果然被皇帝盯上了吗? 白沄婳并没有傻到让暗卫去跟踪贾方。 那样只会害了暗卫和宫辰渊。 就是游锦娘那样属于护玄司末端的一员,都有能力隐藏二十年不被发现,何况护玄司的首领,杀死暗卫和查出暗卫背后的主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站在原地想了很久。 皇帝盯上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事情发展到如今,应该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李长山的外孙女这么简单了。 毕竟外祖父已经不是镇国将军,手中已经没有兵权。 不用再从她这里着手来对付外祖父了。 可,那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 她思虑良久,将前世的事情,重生之后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慢慢琢磨。 直到街上围观的人群都散去,直到送葬的队伍都回来了,她才恍然好似想明白了一切。 只是,还需要证据。 “婳儿……” 白沄婳从思绪中回神,转头就瞧见阿娘正在看着她。 然后一抬头,几个丫头也在看着她。 看见大家眼里的关心,她知道她们这是误会她了,以为她这是在为白岩书的死而伤心呢。 她立即扬起了笑:“阿娘,咱们进去吃饭吧。” 她特意带了茯苓过来,就是为了亲人相聚好好吃一顿。 因为带孝不能吃荤? 那是不存在的! 酒肉全上,怎么好吃怎么来,怎么开心怎么庆祝。 柳埠办事很利索,在翌日上午,便将有关于白岩书案件的通告贴了出来,还体贴的送了一份到璃王府。 通告上的内容不仅仅说明了白岩书之死的真相,还告诉了众人,白玉生的真实身份。 那上面赤红的官印,告诉了众人这件事比真金白银还真。 那些原本想要谩骂这个外室之子的群众,突然全都噤了声。 在白沄婳之前安排的人的特意引导下,白玉生的身份逐渐被人接受,甚至不少善良的人都心疼这个受尽苦难的小郎君。 白沄婳带着通告和白兮染,以及能让她看见白兮染的宫辰渊,一同回了靖国侯府。 马车上,白沄婳对白兮染道:“姑姑想让表哥见你一面吗?” 白兮染的眼眸立即亮了起来,却又瞬间暗淡下去:“还是不用了,他本来就没见过我,如今再见也仅是多一份牵挂罢了,就让他当他阿娘在九泉之下保佑着他。” 白沄婳知道她的担心。 白兮染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不仅没能去投胎转世,还被人用阵法困住,受了这么多苦,让表哥知道了,除了心疼自责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 柳嬷嬷拿着那份通告,喜极而泣,颤颤巍巍地要去把这个消息告知给白兮染。 白家祠堂里,没有白岩书的牌位,倒是多了一个新的牌位,上面写着“慈母白氏兮染之位”。 那一份通告被摆到牌位之前,柳嬷嬷拉着白玉生跪在地上,念念叨叨诉说着想告诉白兮染的话。 她的儿子不仅还活着,也已经找到了,还回到了靖国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让她放心…… 看着一直围着白玉生怎么都看不够的白兮染,白沄婳轻声道:“表哥,你若是有什么话想对你阿娘说,便告诉她,她能听到的。” 白玉生眼眶通红:“真的?” 白沄婳颔首:“相信我。” 转头看着牌位上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白玉生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落下来。 小时候,人人都说,游锦娘对他如此严厉,只是想他成才,如今他已经明白,那不过是不喜不爱,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孩子,又怎么会喜爱呢? 若是,他的阿娘还在世,若是他从未被从阿娘身边抢走,他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 对着那个牌位,白玉生将自己这二十年来想对阿娘说的话,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白沄婳带着其他人出去了,就留下天人永隔的母子以及柳嬷嬷在祠堂里。 姑姑的执念已了,很快就要去转世投胎了,正如表哥所希望的那样,她也希望姑姑与表哥来生再做母子。 她把姑姑留在了靖国侯府,她要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