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寂撇过眼去不看姜应欣，他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p>
“雪寂。”这时姜应欣却开口说道，她的声音也好温柔，就像正在温暖着雪寂的热水一样，她坐得离雪寂又近了一点点。</p>
“你跟我说过你很讨厌对自己隐瞒事情的人对吗，也就是不要对你撒谎的意思，对吗？”姜应欣轻声说。</p>
“嗯。”雪寂低声回答。</p>
刚才做过那种噩梦之后雪寂人还是有点恍惚，整个人显得楞楞的傻傻的。</p>
“我也问过你，既然你讨厌欺骗你的人，那你也就不会欺骗别人对不对？”姜应欣继续说。</p>
“嗯……”雪寂的声音越来越低。</p>
“雪寂，我现在有些话想和你说，你可以好好听着吗？”姜应欣的声音突然严肃了几分。</p>
雪寂也放下杯子适时地坐直了身子，他看着对面的姜应欣，她依旧在笑，笑容依旧柔和。</p>
“雪寂，我说过我不会骗你，也不会瞒着你任何事情，所以我现在会这么做。”姜应欣说。</p>
她继续道：“下周莱茵城要举办一个晚会，而你有一场个人独奏，以你目前的状态是不能上台的，所以学姐拜托我来安抚你。”</p>
“姐姐？”雪寂疑惑。</p>
“对，这原本是校长交给学姐的任务，但是学姐又委托给了我。”姜应欣解释道。</p>
“哦……”雪寂点了点头，“为什么要委托你来，明明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人选吧。”</p>
“对啊，所以我也不清楚，我猜测她是想借着这种机会让我拉近和你的关系。”姜应欣的话语依旧露骨毫不遮掩。</p>
这直白的对话让雪寂一愣，他抬起头看向姜应欣，而对方却面不改色依旧在温柔地笑，那笑容越来越自然也越来越亲切，透着一股强势，让人无法拒绝。</p>
这让雪寂有点不知所措，他感觉姜应欣好像变了一个人。</p>
而姜应欣也没有给雪寂思考的时间，她继续道：“在刚才你回来之前，小五又跟我说你最近状态很不好，心里也在想什么事情，你在想苏筱清同学，还有那张笑脸，这就是你睡不着的原因。”</p>
“……”雪寂又沉默了。</p>
“雪寂，我不会欺骗你，所以我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这样你就会安心了对吧，因为我要干什么你都知道了，别人要干什么你也知道了。”</p>
姜应欣继续说，而雪寂也继续沉默着，他的手指摩挲着手中书的书页。</p>
“雪寂，既然我不会欺骗你，那你为什么要欺骗我呢？为什么不把自己睡不着的原因告诉我呢？”姜应欣的声音突然很失落，也好伤心。</p>
“对不起。”雪寂低声说。</p>
就在这时姜应欣离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她就这么一步一步缓慢地靠近着，就像在靠近一只野外受伤但依然警惕的猫。</p>
她看着雪寂的眼睛，而雪寂却躲闪着不去看她的眼睛，在姜应欣的步步逼近当中，她慢慢地张开手臂，然后温柔地抱住了雪寂。</p>
这让雪寂瞬间睁大了眼睛，原本恍惚的意识也瞬间清醒过来，他一直萦绕在刚才噩梦的雾霾当中，现在他惊愕地看着姜应欣的脸。</p>
他原本想挣扎一下，但是整个人又突然没了力气，因为他看见姜应欣抱着他，自己的眼圈却悄然绯红，晶莹的泪花在她眼中流转。</p>
她为什么哭？雪寂又傻了，他这人就见不得女生哭，尤其是有那种柔弱的兔子一般眼睛的女生。</p>
雪寂只好僵硬地伸出手想拍拍姜应欣的背，而对方却预感到了什么似地拍掉了他停在半空中的手。</p>
姜应欣没好气地看着雪寂，那通红的眼睛伤心却依旧强势，她说，“雪寂，你刚才在偷偷哭对吧。”</p>
“对，因为做了噩梦……我好害怕。”雪寂干涩地说着，他的声音又有点哽咽。</p>
“你宁愿偷偷哭也不愿意和我倾诉一下吗？”姜应欣的手微微颤抖。</p>
而雪寂的手也早已开始颤抖，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张诡异的梦魇一般的人脸。</p>
不只是今晚，他已经被那噩梦和那张脸折磨了好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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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那一切雪寂又看向抱着自己的姜应欣，他将被姜应欣拍掉的手又伸了过去，然后缓缓环绕她的背，将她整个人轻柔地抱紧。</p>
很罕见的，雪寂竟然从除开洛伦希尔的怀抱里感到了安心，为了不让洛伦希尔担忧，他一直没有将做噩梦的事情告诉洛伦希尔。</p>
因为洛伦希尔肯定也没有办法，没有解决办法的事情雪寂从来就不会告诉亲人，这样只会让心里牵挂你的人徒增烦恼。</p>
但是他真的好害怕，他也好害怕即将到来的，无德无量尊的审判，尽管表面再坚强，其实他的内心也在微微颤抖，那是对死亡的恐惧。</p>
现在他终于克制不住了，他在姜应欣的怀里轻微地啜泣了起来，声音极度压抑却终究蔓延了整个客厅。</p>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害怕……”雪寂哽咽着语无伦次。</p>
他难得在姜应欣面前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长期噩梦的折磨和熬夜失眠的困苦让他不堪重负，而刚才的噩梦则成为了最后的导火线。</p>
这个一直顽强着的孩子终于被压倒，他手臂上那个笑脸印记也在散发出更加刺眼的光芒。</p>
但很快那光芒便越来越弱，雪寂的哭声也越来越轻，他又有些迷迷糊糊地泛着困意，被姜应欣抱在怀里的身体也越来越软。</p>
“雪寂。”</p>
最后的最后，姜应欣轻声喊道。</p>
而雪寂也已经没有了力气，他整个人如同突然被抽空了骨头变成了一团烂肉，完全做不出任何表情和动作。</p>
他好困好困，只要闭上眼就能瞬间睡着。</p>
“怎么了？”但他强行打起精神回应姜应欣道。</p>
“不只是苏同学和学姐，雪寂，也来依靠我吧，别让自己那么累，可以吗？”</p>
姜应欣轻声说，她将雪寂的身体放倒在自己的大腿之上，然后对着他温柔地笑，她还将自己温暖的手掌盖在雪寂的额头上。</p>
对方终于放松了身体沉沉地睡去，久违的安稳睡眠难能可贵，雪寂感觉自己跌入了万般花朵盛开的柔软草地之上，又温暖又惬意，不再是噩梦中刺骨的冰。</p>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雪寂对着姜应欣微微笑，他轻声说道。</p>
“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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