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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安睁开了眼。</p>
他盯着黑暗的天花板，回想着刚才那场会议。</p>
这种每晚一次的高端会议，对他而言非常有利。</p>
他是“一号”，是地位最高者，其余八人讨论时，都会参考他的意见。如果他能借机提出一些利于这边的计划，可以无形中操控大局。</p>
他闭上双眼，重新沉入睡眠。</p>
夜晚的风透过窗纱吹着他的脸颊，他将被子裹在头上，背对着窗外。</p>
也许是因为夜已深，窗外的枪火交战声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像钢琴声的曲调，有人在弹奏乐器。</p>
在大晚上弹乐器，如果是唢呐钟鼓等乐器，确实令人烦心。但这种类似钢琴的乐器声却很柔和，像是夜晚的小夜曲，不仅不吵闹，还很助眠。</p>
在助眠的夜曲声中，他做了一个梦。</p>
……那或许只是一个冬季的，寻常的夜晚，小时候的他弹奏了一曲舒伯特的小夜曲。</p>
然而，他失误了最后一个断音，于是，钢琴琴壳被那个女人亲手按下，砸在他的双手手背位置。</p>
他推开了她，双手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女人看见血，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拉着他，说要带他去看医生，却好像忘记了这就是她刚刚砸出来的伤。</p>
【明安……妈妈，妈妈好痛苦啊，外面的人说妈妈空有技巧，没有情感，你有情感，为什么你的技巧跟不上？】</p>
【你不知道妈妈有多么羡慕你，你的琴音是妈妈最宝贵的宝藏。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浪费这份天赋？】</p>
【——不对，都是因为你，在没有生你之前，妈妈明明将情感和琴音融合得很好……是你夺去了妈妈的宝藏……】</p>
【如果没有遇见你爸爸……如果你爸爸能多陪陪妈妈，如果爸爸不用执勤，不用训练，不用值班，不用夜不归宿……】</p>
【如果爸爸能在妈妈最脆弱的时候陪伴在身边，如果爸爸没有总是消失……妈妈根本不会变成这样……】</p>
焦虑、悲伤、喜悦、愤怒……他从未见过如此杂糅的情绪同时上演在一个人的脸上。</p>
女人的表情半喜半怒，像生生撕开了半面的脸，一面嘴角上翘，在笑，一面却控制不住下压的愤怒的嘴角。</p>
她伸出手，拽着他染血的手腕，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p>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冲下了楼。</p>
女人是一个让他难以评价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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