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玫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书铺里。</p>
今天天未亮，就跟着丛宽去了地里的戚三娘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坐在她旁边抹眼泪。</p>
见阿玫醒了，戚三娘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小姐，您还好吗？”</p>
瞧见阿玫的虚弱，戚三娘又哭了，“小姐，您的日子怎么就这么苦啊，去当个厨子都有那不识眼的老东西伤您！”</p>
她抹着眼泪，又开始破骂起来，阿玫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来她骂的是谁。</p>
“三娘，我不难过，你也不要哭。”阿玫抓着她的手，“从和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p>
“算起来，还是我耽误了你们一家子。”</p>
容国虽然允许和离，可能和离的还是在少数，这与容国的阶级制度有关。</p>
在这里，最低等的不是奴，而是弃妇。</p>
和离虽然可以拿回嫁妆，可在地位上，与被休的一个待遇。</p>
今日她在街上没有直接发作，第一是因为阿婆年纪大，她不愿惹祸，第二是在顾府门前，想必顾公子不会让血洒在未开张的铺子前，第三则是，她如今是弃妇之身。</p>
那阿婆虽然说得过分，可有一点是很正确的。</p>
在容国，谁都可以在弃妇身上踩一脚。</p>
恐怕连家里的牲口都比弃妇地位高。</p>
阿玫苦笑一声，这也是她娘不日便郁郁而终的真正原因。</p>
“小姐，您可不许扔下我们。”戚三娘坚决道：“他们爷俩若是受不得苦，就让他们离去，我是跟定您了。”</p>
“我的命是您救回的，我不是那不知知恩图报之人。”</p>
“您活着一日，我也跟着活，您若是哪天不在了，我还不如跟着去了。”戚三娘说着，泪水又要往下掉。</p>
“我也要跟着小姐。”丛铁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小姐是我见过最会做吃食的人。”</p>
他满眼崇拜，“我爹若是嫌弃小姐，就让我爹自己走开。”</p>
阿玫被他逗笑了，“你爹知道这件事吗？”</p>
院子里，听闻阿玫出事，跟着赶回来的丛宽坐在石凳上，他面前放着刚成型的木桌。</p>
听着屋内的话语，他站起身，细细地磨掉桌子上的小毛刺。</p>
书铺外传来脚步声，丛宽抬头一看，居然是陈伯带着小厮来了。</p>
他带来了上好的陈酿来看望阿玫。</p>
进来先不急着找阿玫，环视一圈，见没有张伯的身影，小老头这才抖着胡子，把酒酿递给丛宽。</p>
阿玫没有大碍，便从屋里出来，和陈伯一起坐在院子里。</p>
陈伯将她细细打量一番，这才让小厮将东西放在桌上。</p>
“刚买的药膏，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凑合试试。”陈伯又指着那坛子陈酿，“原本是带给顾公子的，现在嘛，送你了。”</p>
他故意装作舍不得的样子，阿玫抿嘴一笑，“张伯可是把酒送给了顾公子，您后悔也是正常的。”</p>
“什么？那糟老头子居然不来看你？”陈伯从凳子上弹起，对着小厮一指，“去！把那个糟老头子给带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