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越溅越多，骨骼弯折声不断响起，苏文笙的闷哼声淹没在爆炸中。</p>
耳边满是轰鸣，周围太亮了，苏明安看不清苏文笙遭受了多么恐怖的轰炸。</p>
“……”</p>
等到苏明安的耳边终于变得寂静，他抬起头。</p>
——他仿佛置身井底。</p>
灰蒙蒙的雪雾中，视野迷蒙，大地与山川的轮廓被掩盖，连影影绰绰的痕迹都瞧不见。世界在厚重的苍白中寂静。</p>
他们闯入了一片洁白的荒原。</p>
“滴滴答答……”</p>
唯有血落的声音。</p>
“咔嚓，咔嚓。”两声脆响。</p>
苏文笙向前倾倒，跪倒在雪地里，双膝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血迹淅淅沥沥从胸腹渗出，染红了白雪。</p>
苏明安无法扶住他，只能用肩膀去接，血流了他一身。</p>
漫漫长夜中，时间仿佛停滞了，只有雪花无休止地飘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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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间，末日尽头，只剩下他们两道重伤的身影。</p>
“呼呼……呼呼……”</p>
苏明安回头看，暂时没看到神明安的身影，神明安似乎没追上来。</p>
苏文笙跪在地上，胸腹呈现极深的撕裂伤，器官依稀可见。最恐怖的是脊背，血糊糊一片，红黑交错，分不清皮肉和布料。</p>
换作普通人，这伤势早就死了。</p>
苏文笙喘了口气，用手挡住惨烈的伤口：“大救世主，别用这么吓人的目光看我……不如关注一下你的肩膀吧，你也被金剑擦到了。”</p>
苏明安看了眼自己血淋淋的右肩，很快收回视线，触碰苏文笙的皮肤。</p>
很冷。</p>
冷得像是结了冰。</p>
魔法使的周身四季恒温，无论是炎日还是寒冬，都会保持适宜的周身温度。但此时，魔法使已经没有余力维持了。</p>
细小的空间裂缝在苏文笙体表蔓延，仍在不断撕裂他的伤口。</p>
“……苏文笙。”苏明安说。</p>
“嗯。”苏文笙细小地应了一声。</p>
“还能走路吗？”</p>
“有点困难……”苏文笙的手不敢离开腹部，他怕肠子会稀里哗啦流出来：“对了，你的机械轮盘呢？”</p>
“……之前给希礼了。她腿不能动，怕她被杀了。”</p>
“为了刷好感，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p>
“还有多远？”</p>
“这里应该是北方的格利尔冰原，离世界边际不远……走路的话，半夜十二点前……应该差不多能走到。”苏文笙看了眼苏明安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什么，笑了出来：</p>
“好啦，大救世主。”</p>
“我这副样子，应该帮不了你什么了。”</p>
“——你走吧，不用管我了。”</p>
他的语气熟稔，很轻易地接受了自己要被放弃的事实。毕竟眼前是背负重大职责的救世主，不必兼顾他。</p>
他的双膝深深陷在雪地里，膝盖染成了艳红色。纷飞的白雪飘在他额头，落到唇边。</p>
死亡的阴翳正一点一点爬上他的瞳孔：</p>
“我把你送到这里，已经够了。更远的地方，你自己去吧。”</p>
“走吧，苏明安。”</p>
“走向你需要去的地方。”</p>
……</p>
……</p>
“哗——哗——”</p>
雪花像无数碎裂的星辰，从天际坠落。</p>
积雪在地面上堆积，形成了一条漫漫雪路，延向远方。</p>
“嚓，嚓，嚓……”</p>
一只硕大的橘猫驮着一个青年，在雪路踩下深深浅浅的梅花印。</p>
苏明安走在前面，一步，一步。左手臂的切口已经完全冻结，右肩膀的剑伤仍在流血，鲜血断断续续流了一路。</p>
“嚓嚓，嚓嚓。”</p>
寂静的世间，唯有踩雪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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