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这些年已经帮你们诊疗了上千次了，每天都会有人拜托我治疗一些头疼脑热的病。应该早就抵得上我住进来的费用了。额外的医疗钱，甚至够我买许多田地，可一文钱都没给我。”朝颜说。</p>
“哎呀，大妹子。”后面的大娘说：“你就当行善心，我们不也会给你一些馒头吗，虽然不多，但也够你活了嘛。你一个姑娘家，要田地做什么。积德行善，才是医生本分，你难道要硬生生看我们都病死吗？那你可真是没良心了。”</p>
苏明安注视着。这很明显属于道德绑架。这些人明明付得起医疗费，却欺负小姑娘没有靠山。如果朝颜不是普通的孤女，她应该会反抗。</p>
可朝颜却只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不置一词，她拿了药篮，和村民们走了出去。</p>
——简直真的就像，一个普通的小村孤女。被人压迫，不敢反抗。</p>
苏明安皱了皱眉，无声跟了上去。岘</p>
鲜红的灯笼在前方飘摇，这座村子似乎靠近海边，空气里有一股咸湿的味道。</p>
“王老汉是什么症状？”朝颜的声音依旧空灵，语气中没有被胁迫的愤怒。她像是并不在意自己被村民压迫，淡漠得如同一位神明。</p>
“他呀，今早起先只是普通的感冒。结果到了晚上，他收渔网回来时，突然开始对着大海的方向大喊大叫，哭着撕自己的脸。”大娘说：“喊什么‘恩赐、滋养、鱼食、迷失、吞噬’之类的词语，咱们也听不懂。他婆娘去拉他，他却不顾一切地直接冲出家门，往大海的方向跑，要一头扎进去。”</p>
“好几个男人上去拉他，才把他拉回家里。他像是得了疯牛病，在床上依然喊着古怪的名词，说什么‘降临吧’‘复苏吧’之类的奇怪的话。现在还被捆在床上呢。”另一个女人说。</p>
朝颜点了点头。</p>
苏明安察觉，这可不是普通的疾病。听上去像是被某种存在异化了。</p>
大海？岘</p>
说起来，他确实没听说过有关大海的事情。</p>
“孤女，这种病你能治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问了一句。</p>
“不清楚，听上去不像是病。”朝颜说：“我很早以前就说过，这座村子离海很近，要你们迁移。虽然不知道大海有什么危险，但这很明显就是深入大海引起的症状。”</p>
“故土难离。我们这个村子供奉的是海上的仙神，怎么可能离开。”人们叹了口气。</p>
苏明安跟在后面，一路无声。</p>
听起来，这是一个崇尚信仰的村子，他们供奉的是海上的仙神——也就是蓬莱仙岛的仙人们。但偏偏是大海引起了王老汉的发疯，难道仙人们不是好人？</p>
他察觉到了主线的推进，看来他就算落到了一个村庄。这个村庄也不是普通的村庄，能直达世界谜团的本质。岘</p>
【第一梦巡家还在小村落徘徊吗？我看见京城那边，蓬莱仙选已经开始了。今天凌晨开始。第一梦巡家连报名时间都错过了。】</p>
【无所谓。蓬莱仙选有一个规则，说是赢到最后的胜者，有一个“守擂”机制。只要第一梦巡家等到蓬莱仙选快要结束的时候，去挑战在仙选里赢到最后的胜者，就可以取代对方的上岛资格。】</p>
【蓬莱仙选有三个名额。除了静和公主是保送之外，我看魔教妖女占一个，易钟玉将军得占一个，还有一个不知道。到时候不知道第一梦巡家会挑战谁。】</p>
【他打得过易钟玉吗？】</p>
【……】</p>
梦巡直播间的风格与世界游戏的观众们差不多，对他这个“第一梦巡家”非常关注。</p>
到了海边，数十间平房建筑像铁盒子，几艘渔船静静地停在海岸边。旁边是一座伫立的灯塔。岘</p>
苏明安第一时间就被这座灯塔吸引了。</p>
他驻足原地，抬头欣赏这座海岸边的灯塔。明亮的光辉透过高处的窗户，径直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海面，犹如一道笔直的光剑，隐约现出海下银白色的鱼群，这一幕极为沉静而祥和。</p>
浓重的乌云之下，灯塔成为了黑暗里的唯一光源。它屹立于危险的海潮边，仿佛撕破了黑暗的裂缝，孤身撑起了茫茫黑夜，像一位顶天立地的战士。</p>
……灯塔。</p>
他看着它的光辉，也像是看到了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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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巡直播间里，瞬间出现了一大批明显是玩家的发言：</p>
【本来因为脸还有些疑惑，现在我确定了，大皇子百分之百是苏明安。】岘</p>
【是你！灯塔人！】</p>
【开始吟唱。】</p>
【啊！我的灯塔爱人！请你速速化形成为人类吧！】</p>
【你不懂，你没品。不化型是最好的，异头来一个。】</p>
……</p>
苏明安望着灯塔。朝颜和村民们走进了小房屋，去看看王老汉的病情。村民们像是生怕朝颜跑了，一左一右挟持着她。</p>
他们害怕失去村里唯一的医者，才会这样警惕着她。她的往日生活应该也不尽人意，如果她想逃离村落，这些村民也会把她抓回来。虽然她从来没有逃离过，只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子里，时不时捡一些病人回来。岘</p>
她的情感与其说是人性，更像是一种“神性”——神爱世人，不会在意他们的贪婪、欲望、丑陋。与其说她被他们威胁，不让她逃离。不如说是她主动不走，想感化他们。</p>
虽然人类本性难移。</p>
苏明安等在门口，却听到一声似鲸鱼的嗡鸣。</p>
他捂着耳朵，后退数步，只见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涌起了恐怖的浪潮。漆黑的旋涡冲天而起，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要冲出。</p>
……大海这是突然发生了什么？海啸？</p>
“什么声音？”村民们震惊地望着海面，床上的王老汉却突然发疯似的狂笑起来：</p>
“来了！来了！！”岘</p>
他张着嘴巴，口水流淌而下：</p>
“怪诞之物！本源之物！融合之物！哈哈，哈哈哈哈——人类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敌人是什么，以为蓬莱仙岛就是全部——”</p>
乌云密密麻麻地聚集在空中。海面浮现出令人看不清的碎裂物体。诡异的冷风吹过，打翻了渔船。像是肉汤般扭动的漆黑碎裂状蓝绿色浪潮，在大海上一阵一阵涌动、拍击、狂舞。犹如逐渐苏醒的恶魔。</p>
村民们惊恐地退后，有人开始转身逃跑，有人恐惧到大哭。</p>
苏明安突然听到“咔嚓”一声。</p>
旁边，那座巍峨耸立的灯塔，被一股漆黑的浪潮撞到，从中“咔嚓”一声碎成两半，顶端的灯火瞬间熄灭。</p>
“轰隆——”岘</p>
灯塔径直而断，被浪潮撕裂，像一滩烂泥一般，倒在了他的眼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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