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那是指甲与皮肤摩擦的声音，曜文的双手不断扒拉着自己后颈处的皮肤，直到连皮带血都被硬生生刮了下来，牵连着一小块摇摇欲坠的薄皮，这场面格外骇人，吓得直播间的观众噤若寒蝉。</p>
“我是曜文。”曜文自言自语。</p>
他的脸上泛着痛苦之色，但仍然扒完了他后颈处的皮肤。</p>
“叮当——”</p>
一枚水晶蓝的子弹，坠落在地，那是从曜文后颈处掉出来的东西。</p>
苏明安微微一怔。</p>
带血的子弹着苏明安的方向滚动，提示界面自动蹦出：</p>
……</p>
【破源弹·初代（紫级）</p>
类型：消耗类物品</p>
介绍：装入任意枪械之中即可生效，你的下一发枪械射击，会切断被射击者与黎明系统的连接神经，完全破坏被射击者与黎明系统的链接。】</p>
……</p>
“这是？”苏明安声音很轻，他意识到了一点。</p>
“破……源弹。”曜文的嘴边滑落鲜血。</p>
“嗯？”苏明安很轻地询问。</p>
“那年我引开机械军，却意外闯入了一个隐蔽的实验室，捡到了一枚奇异的子弹。”曜文咧开嘴，拼尽全力地说话：</p>
“我意识到事情不对，于是我迅速把子弹藏在了身体里，后来机械军抓捕了我。”</p>
苏明安视线微微颤抖。</p>
曜文的嘴角被苦涩浸湿，他的嗓音平静，显得格外脆弱：</p>
“他们给我弄什么情感共鸣，给我洗脑，给我用刑……我屈服了。”</p>
“我娶妻生子，我为他们办事，我是一条被唾骂的走狗，我被末日城除名，我对不起绯丝妈妈……但我想，我必须要‘被屈打成招’啊，我必须要当狗啊，我如果死了，谁能记得那枚子弹。”</p>
“我将脑子里的那枚子弹，反复记反复记，为了防止被发现，我把它越埋越深，我把自己改造成了能藏匿子弹的半生化人……我知道我必须去当最忠诚的狗，必须去当最不要尊严，最舔着脸讨好神明的狗。我苟延残喘活了下来，不然我不甘心……”</p>
“城主，今天晚宴我见到您，我其实很想告知您一切，但我知道，还不是时候……”</p>
他说到这里，口吐鲜血：</p>
“但现在，终于可以了。”</p>
“当了那么多年狗，我终于可以去死了。”</p>
“实验室位置，38号卡尔塔街区，183号楼。”</p>
苏明安瞳孔颤抖。</p>
他看着曜文，像看见了永不屈服的傲骨，和掩盖在一重重负压与虚伪之下的自尊。</p>
人类的面具揭开一层，还是面具，而最后一层面具之下是他们临死之前才爆发出的尊严。</p>
曜文一直对他喊的，都是“您”的敬称，从未变过。</p>
曜文缓缓抬起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p>
他用染满鲜血的，冰凉的手，搭上了苏明安的手，将破源弹装入手枪中，对准周围的纯白空间。</p>
“中控室的空间隔绝，建立于一个人的大脑中，您可以将其理解为小型缸中之脑。只要对周围的空间射击，断绝黎明系统的链接，这种空间隔绝将被破坏。”曜文说：“这也是……我今天自告奋勇主动被神明附身的原因，我需要帮助您破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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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文。”苏明安叫了他一声。</p>
曜文扣住他的手，帮他扣动扳机。苏明安看见近在咫尺的中年男人沧桑的脸，稀疏的胡须、衡阔的皱纹、干裂发白的嘴唇，但却让他察觉到，中年男人和四十年前那个骄傲的少年，那么像。</p>
少年的父亲因为神明降下的火刑而死。</p>
少年身为革命者的后代，同样成为了革命者。</p>
“咔哒”一声清脆声响，扳机扣动，破源弹射出，周围的纯白空间骤然扭动，光线顿时黯淡下来，中控室的困境已经破裂。</p>
空间流转之中，苏明安最后一次回头看他。</p>
光芒很刺眼，苏明安看不清他的表情。</p>
“我是曜文。”曜文说：“废墟世界，末日城，人类阵营，曜文。”</p>
苏明安眨了眨眼，他看出来，曜文在与他最后打招呼，于是他也回应道：</p>
“我是人类阵营，亚撒·阿克托。”</p>
曜文执起他的手，轻轻行了一个吻手礼，细密的胡须有些扎手，伴随着滑腻的血，染红苏明安的手背。</p>
“曜文为您效劳，亚撒·阿克托城主。”</p>
……</p>
在最后时刻，他们突然都笑了出来，两双眼眸里掺杂着相似的情感，像是永不熄灭的火，比任何事物都要动人。</p>
美满的结局是很难达成的，需要无数个巧合、机遇与恰到好处，抹除艰险、胆怯与诸多问题，不可能事事完美。</p>
所以世界永远不是童话，抗争永远伴随着悲剧。</p>
在几乎毫无胜率的战争之中，总有一些人需要以生命为代价，将胜算一点一点推到顶峰。</p>
特雷蒂亚、苏小碧，这些名动一方的人会如此。</p>
曜文这样籍籍无名的人，亦会如此。</p>
“你最后有什么心愿吗？”苏明安问。</p>
碎裂的雪白光华之中，曜文黑漆漆的眼眸微微一动，停住了。</p>
“好想……”</p>
他说：</p>
“尝尝妈妈那杯牛奶的味道。”</p>
……</p>
“叮咚！”</p>
【主线任务·“万物苏生”完成进度（1/8）】</p>
……</p>
【见证一名重要npc（曜文）死亡。】</p>
【时间之戒（紫级）升级至lv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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