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阵阵，带着初秋的寒意，无情地拂过每一寸皮肤。</p>
稀疏的枝叶发出沙沙声响，与凄厉哀怨的唢呐声相呼应，如泣如诉、悲怆激昂。</p>
意识恢复时，睁开双眼，入目一片幽暗。</p>
眼下是一尘不染的青石板，苍白的纸钱洒在这块石板的一角。</p>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卷起这片纸钱摇摇晃晃地不知去往何方。</p>
林灼膝盖发凉，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跪在地上。</p>
“悲风送行，泪洒灵前。亡灵安息，魂归九天。”</p>
“缅怀古人，情深意绵。哀乐低回，送别尘缘。”</p>
“永别尘世，德范长存。香烛微明，寄托哀思。”</p>
“阴阳相隔，生者平安。吴家子孙，一叩首——”</p>
深沉哀切的声音传入耳畔，男人拉长语调，似乎悲痛至极。</p>
话音刚落，周围一同跪着的男男女女一边呜咽着哭出了声，一边垂下脑袋，额头与青石板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p>
林灼象征性地低了下脖子，悄悄抬起眼来。</p>
天空低垂着厚重的铅灰色云层，几缕光线费力地透过云缝，照射在大院正中央那口漆黑的棺材上。</p>
周围，一群身着粗布孝服的人们整齐地跪成几排，林灼便是其中之一。</p>
棺材旁，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形略显削瘦，面容悲切。</p>
“二叩首——”</p>
他张开大嘴，声嘶力竭地大喊道。</p>
这群身着白色孝服的人乌泱泱地再次垂下了头，其中混杂着几个动作稍慢些的，林灼眼尖地捕捉到了隋叔那张憨厚的脸。</p>
他跪在第一排，和林灼只有两排之隔。</p>
隋叔看起来有些害怕，双唇颤抖泛白，但强压心神和其他人一起叩拜，看不出丝毫错处。</p>
“姐姐，你怎么不给老太爷磕头呀，真是不孝”</p>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耳边响起。</p>
林灼没有第一时间转头去看，在感受到背上二胖沉甸甸的重量后，稍感心安。</p>
阴风撩起她脸庞上细小的汗毛，林灼做好了心理准备，轻叹一声，指尖微动，解开了腰间的乾坤袋。</p>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林灼在对上身旁那黑漆漆没有眼珠的眼眶时，心里还是突地一跳。</p>
这小鬼保持着跪拜的姿势，脖子却完全扭转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身旁的林灼看。</p>
它约莫有十来岁的年纪，脸颊干瘪，皮肤紧贴着骨架，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苍白。</p>
撑在青石板的左手瘦小细长，上面布满了斑驳的瘢痕和淤青，指尖尖锐如钩。</p>
见林灼对上自己的视线，它慢慢咧嘴一笑。</p>
“啪！”</p>
“咚！”</p>
小鬼瞪大双眼，忽地感觉到自己脑壳一痛，鼓起一个大包。</p>
它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去，喉咙里溢出充满愤怒的咕噜声！</p>
“啪！”</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