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开口了，否则，我绝对不会打这个电话。”</p>
周海洋点点头，道：“最近南边战场有一场战斗打得很凶，野战医院不够用，所以空运来好多重伤的战士，301医院都没病床了，钟老工作压力很大，脾气大得很，一点就炸！”</p>
“那谢谢了！”宋芝兰笑道。</p>
周海洋立刻来到医院办公室给钟淮南打了电话，说明情况。</p>
谁曾想，他话才说了一半，钟淮南果然就炸了：“我说老周，你什么情况啊，现在南边战场运来多少伤兵你知道吗？楼道里都住满了伤兵，仓库库房里都住人了，都是特娘的战斗英雄，我们医院的医生，特娘的都三天三夜没休息了，你还给我找事儿！”</p>
“我告诉你，谁也别想开这个后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我说的！”</p>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p>
周海洋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你们也看到了，钟老连我都一阵臭骂。我尽力了啊，我再打电话过去，他没准给我捅到卫生部去！”说罢，他起身告辞。</p>
见此，宋芝兰也只能送周海洋出门。</p>
闻兴全安慰杨德龙道：“德龙同志，先保守治疗吧，我给你儿子开了甘露醇，是降低颅内血压的，如果他意志力顽强的话，应该有一成可能性醒来的。”</p>
杨德龙瞬间老泪纵横。</p>
一成可能性……这几乎就是没可能醒来了，下半生只能当个植物人了。</p>
儿媳妇可咋办啊，才不到三十，就独守空房，这谁受得了。</p>
苏秀瞬间哭成泪人，然后突然愤怒地指着杨德龙骂道：“爸，海波有今天，都是你害的！”</p>
“什么？我，我害的？”杨德龙瞠目结舌，不敢置信。</p>
苏秀抹着眼泪哭道：“海波出事的时候，正在上梁呢，大家都听了迎春的命令，停止施工了，只有他跟个傻子一样，还在下面运沙子，迎春骂都骂不出！”</p>
杨德龙颤声道：“他的确是安全意识差点，但也是为了赶进度，为了生产线尽快上马，为了集体的利益……”</p>
“集体利益个屁！他分明就是跟你学的，假积极，爱表现！”</p>
苏秀喝道：“可他原来不这样的，要不是你平时里那么瞎管教，他会这么莽撞吗？会被横梁给砸中吗？”</p>
杨德龙脸色一片灰白，他没想到儿媳妇对自己意见这么大！</p>
王高远连忙劝道：“苏秀同志，你冷静点，海波出事，你爸也很难过啊！”</p>
“他难过个屁，他恨不得一家人都死了，成为烈士，成为劳模，他才感觉光荣舒坦，扬眉吐气呢！”</p>
苏秀完全是气坏了，不管王高远的劝说，把平日里窝在心里的一腔邪火，都发泄出来，骂道：“就是他天天指着那条瘸腿，教训海波要积极表现，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p>
“整天‘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石油工人吼一吼，地球也要抖三抖’挂在嘴边，多英雄多了不起似的，其实完全是不讲科学，不讲安全生产，不顾身体，只是一味蛮干，脑子一热，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现在出事了，知道着急了，可你有本事把海波叫醒吗！”</p>
“有什么集体利益，比一条命还要贵？”</p>
杨德龙脸庞扭曲如同揉皱的破布，好像虚脱了一般，身体晃了几晃，缓缓地蹲在地上，捂着脸无声哭泣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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