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炳客气作出一个请,说道:“二位仙长请落座。”
黄文炳见柳青风和张翼已坐下,自己再次坐下后首先开口道:“二位仙长远道而来,又是斋天观上清真人的弟子,属实没有料到差点害了道友,我昨夜已经令百长将王峰岭拿下,悉听仙长尊便!”
张翼问道:“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不惜践踏人命?”
黄文炳和杨昊天面面相觑,沉默少顷后,黄文炳答道:“仙长有所不知,我朝时局内忧外患,在下受命于宁宗帝危难之际,先帝打下的南洋是跟国策相关,宁宗帝继位后倭寇常有来袭,若此岛屿被攻克,那么整个永宁王朝的临海之地都要遭受倭寇的大肆侵犯!先帝未驾鹤西去之时,譬如东郡县就曾被割让给南洋倭寇,烧杀夺掠惨不忍睹,路有冻死骨,妇女无一不被糟践。于是先帝令派遣大将领数万军士渡海与倭寇对抗,数十年的战争才换来南洋之地。”
柳青风自是不想过问这些凡人恩怨,但张翼心里却记挂着天心道修炼之事。于是,张翼开口道:“提督大人,我和师傅此行本是救助父亲而来,现在父亲多有修养也不便与我立即返回观内。但是我却要讨个公道才是!”
黄文炳心中思索:这人看似年幼,又是仙门的弟子,这话说得好生难以揣测其意,既然他的父亲都没有问题了,害人的工头也愿意交给他来处理,这还要讨什么公道呢?
黄文炳想不透,便问道:“敢问仙长有何指示?”
张翼说道:“加害我父亲之人乃是涧口村陈府所为,但是人在这里却是差点没了性命,即使日前好生招待却不抵万分之一的债。”
黄文炳一脸茫然地转头看向杨昊天,此时杨昊天觉得这位仙人是要钱财弥补,因为虽是凡人,却也听说修行耗费天地资材,于是说道:“南洋军士食禄均按军攻论赏,但今日朝中来信暂缓拨粮……”
张翼挥手道:“杨参领,你会意错了。我的意思是,这陈府之人是如何与那王峰岭勾结的?而陈府之人口中提过‘白大人’像是朝廷里的来人,所以我想向你打听此中迷雾。”
黄文炳虽是中年人,但颧骨清瘦,亦将迈入年老之际,但双眼炯炯有神道:“不瞒仙长,朝中时局动乱,又加雪上之霜,若是靠我朝军士击败倭寇属实没有半点希望。但在下答应了把王峰岭交由仙长处置,却有一言……”
他看着这个心思成熟的少年见他没有排斥之意便说道:“山河破碎,国之不国,岂有百姓安隅之所?大丈夫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在下率领宁军抵御倭寇也是为了天下苍生,难道个人的牺牲还没国之不国来的严重吗?”
张翼从小读的是圣贤书,受的是张仲文的道教。但是,先生亦是危难之际受命宁皇,的确,黄炳文说的是大义,忠君爱国便是身边人真实的写照,他也哑然了。
杨昊天看了看黄炳文,意思很明显有些话他该说,他便抱拳说道:“二位仙长,倭寇肆意横行,便是仗着神农炮攻打我军,累卵堡垒确实挨不过一炮子,若是败北,那便是蝗虫过境!”
柳青风淡然道:“那是你们凡人之间的争斗,岂不是想让我仙门替你们行所谓的天道?”
黄炳文假装怒斥杨昊天口无遮拦,训话之后又接着说道:“在下万不敢劳烦仙长……来人,把王峰岭带上来!”
黄炳文从一开始就在观察柳青风,这番肺腑之言却无法打动柳青风,转而投向了张翼,观之神色不像是淡薄之世外仙人。
少顷,王峰岭披头散发地被两个侍卫夹着拖到了众人的面前,看那满身是伤的样子定是昨夜没少吃苦头。
当王峰岭狼狈不堪地趴倒在地,用着残留的力气看了黄炳文和杨昊天,便立即跪倒在地磕头认罪。
张翼无心看他这般做作,干脆地问道:“我父亲张峰是何原因卖予你的?”
王峰岭看着高高在上的张翼哭诉道:“小人并无强迫张峰卖身为奴,且是据实告知南洋正在战争之际,朝中缺铸铁工匠,愿意高价买来为军士打造武器。小人句句属实呐!”说完有转头向着张翼叩头认罪。
张翼继续问道:“涧口村的陈府你很熟悉?”
王峰岭据实回答道:“小人与那陈府陈涛相识,是因为起初他家做着织造局的生意,大多数工头在各县、城都有招揽民工的公告,只是当初他给我说一友人家生活困难让我跟他聊聊。张峰定是遇到了困难才答应了过来做工,其他的小人确实不知呐!”
见无话可问,杨昊天令人将王峰岭继续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回去看望父亲的路上,张翼却是想了很多:看那王峰岭不像是有假,从此人口中没有半点和杀手有关的信息,那么这‘白大人’定是和陈府熟悉之人。待父亲康复无恙之后便要前往故乡一趟把情况查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