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绵临行前,又将斗篷给系好,穿上暖靴,捧着汤婆子。</p>
这一夜,已是新岁前一日了,小院里却寂静无声。</p>
有光亮从门缝里溢出。</p>
她掸了掸落在肩头的雪,一张小脸被暖暖的斗篷给笼着。</p>
阒寂无声,小院四周自不如成王府周边热闹,可也有百姓安居,灯火如豆间也传来欢声笑语。</p>
孟绵少有的有些紧张,想着待会儿见到封殇以后要说些什么才好。他们前几日那样又算什么?吵架吗?还是闹别扭?</p>
照常理来看她应等在成王府,等着他来接自己回家的,可一想到他清冷的眼眸,不禁就心软了,她不忍他一个人孤零零的。</p>
在这世上无人会天生就有爱人的能力,她当给他多些时间的。</p>
孟绵心下有了决定,她叩响了院门。</p>
封殇听到了敲门声。</p>
他和靖风再有一日就要离开了,也就是明日必须得走。</p>
他不当饮酒的,他应该时刻保持警觉又清醒,将那些杂乱无章的软弱心绪都拾掇起来,拿起自己的长剑去拼杀,然而他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到底还是饮了酒,院子里一点儿人气也没有,他明白,不会是她回来了。</p>
他再也看不到她了。</p>
听到敲门声响的时候,他甚至怔愣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恍惚以为是天亮了。</p>
封殇踉跄着身子站起来,拉开了院门,今晚当是今岁最后一场风雪了吧。</p>
今夜过去春天应该快要来临了吧。</p>
突如其来,怀中多了一道绵软的身子,她就这样猝不及防热情地冲了过来。</p>
他被这力道撞得身形不稳,他稳住身形,怀中一片香软。</p>
小姑娘双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双腿盘在他的腰间紧紧缠着,一整个娇娇俏俏地挂在他身上。</p>
她知道自己奇袭得逞了,看向他的眼里满是得意,星光也不过这般璀璨。</p>
“封殇,新岁安好,我回来了。”</p>
他从梦中醒过来了,又仿佛在这一夜的梦里死去了。</p>
他五内俱焚才筑起的城墙就这样被她一下子给推倒了,她怎么就这般不听话?走都走了,他那样对她,为什么还要回来?在孟绵温柔澄明的目光注视下,他一点点收紧了手臂。</p>
封殇此刻很清醒,他没醉。</p>
“绵绵。”他何苦清醒,他说:“回来就好。”</p>
封殇未将他放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环住她,怀中的小姑娘小嘴喋喋不休:“封殇,外面好冷啊,耳朵都要冻掉了。”</p>
封殇将她放下,一声不吭地将她的手塞进怀里,胸口一双小手冷得没有一点温度。</p>
她却笑得没心没肺,卷翘的睫羽上落了雪花,转瞬就融化了,濡湿了睫毛,她的心思一眼看到底,封殇也几乎是瞬间懂得了她的情绪——骗子,说不心疼我都是假话,我看穿你了。</p>
封殇勾了勾嘴角笑了:“成王府不热闹吗?没人陪你玩儿吗?回来做什么?”</p>
孟绵撇撇嘴:“成王府自是热闹的,也多的是人陪我玩儿,可一想到你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就想回来陪着你。”</p>
出了成王府大门后,风雪似乎也变得有了温度,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回来陪他。</p>
封殇再也说不出什么了。</p>
孟绵赶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此刻更是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眨眨眼说:“封殇,我好困啊,先去睡觉吧,明天再说好不好?”</p>
封殇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他,他说:“绵绵,新岁安康。”</p>
她笑着说:“明日才是新岁,你怎的连日子都记不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