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揣在蓝色羽绒服的口袋里，深灰色牛仔裤的直筒裤腿下，米白色运动鞋一尘不染。</p>
他长及下颏的自然卷黑发泛着柔和的光泽，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依旧是对谁也不爱搭理的表情。</p>
他的身体往后靠，尽量远离面前那只骨瓷咖啡杯，似乎那不是一杯咖啡，而是闻到就会死的毒药。</p>
然后，他抬眼，看见奚午蔓。</p>
那瞬间，他眉眼间的嫌恶化为温柔的笑。</p>
“回来了。”他客气地与她打照面。</p>
“嗯。”奚午蔓走近他，“你怎么会在这？”</p>
“顺便来这边写生。”</p>
“顺便？”</p>
“主要是来看看你。”</p>
“看我？”</p>
“看看你找了个怎样的新欢。”</p>
奚午蔓还没问他什么意思，身后传来林晓铃和那小子的谈话声。</p>
楼盛不动声色地打量刚上车那俩人，只微微点头回应他俩出于礼貌的问好。</p>
这几天没怎么上网的奚午蔓不知道，她帮人写挽带的视频被疯转，记者们连夜赶来这橙乡，还因为视频里有个看上去与她很亲密的年轻男人。</p>
疑似集团小公主的新男友。不知道谁带了这么个节奏。</p>
楼盛对奚午蔓说互联网上有人带节奏时，却紧盯着副驾驶的那小子。</p>
车灯迅速扫过山路，与民宿外的太阳能照明灯交汇，然后熄灭。</p>
民宿的餐厅里，a大的师生们同往天一样谈笑，奚午蔓仍作一个默默干饭的旁听者。</p>
他们谈的话题完全属于奚午蔓不擅长的领域，奚午蔓没办法加入他们愉快的谈话，也不想加入。</p>
那些话题跟她没什么关系。比起为了所谓联络感情而浪费时间聊天，她更愿意赶紧填饱肚子回房间去画画。</p>
她右手边的楼盛大概和她有同样的想法，楼盛也静静吃菜、喝汤，听师生们讲话，还有司机不时很外行地打趣，总能引得一阵哄笑。</p>
奚午蔓跟楼盛最先填饱肚子，放下筷子离席。</p>
奚午蔓往房间回，楼盛跟在她身后。二人像是约定好，要共同前往一个目的地。</p>
窗边的画架上，搁着一个没绷钉画布的木画框，桌上只有炭笔画的厚厚一沓稿子。</p>
房屋、花草、居民、道路、家禽、宠物、山、云与树木的特写，还有许多不同的场景。</p>
“我听任教授说，新年的画展会设一个乡村主题的展览专区，展出的都会是z集团特邀画家的作品。”楼盛看过最底下一张画稿，抬头看窗边的奚午蔓。</p>
她刚把钉好画布的油画框放上画架，正侧身去取颜料。</p>
楼盛转身面对着她，双手往后撑在桌沿，说：“之前我还好奇，你跟被记者追杀一样，你爸都没来，苏慎渊怎么来了。”</p>
奚午蔓没有答话，往画布上贴布胶带分区。</p>
良久的安静。</p>
楼盛靠在桌边，抄着手看奚午蔓拿着板刷，往画布上铺一层薄薄的橙色。</p>
待她放下板刷，他才问：“你跟苏慎渊，私底下也有交情吧？”</p>
她转头看他，面上带着一贯的礼貌微笑，温柔，却给人强烈的疏离感。</p>
“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八卦了？”她反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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