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裴玠是奉旨办差,行程耽搁不得,故而,弄不好会天下大乱的。”
“这怎么讲?”
裴玠都知晓那么多事,也不差这一件了。薛晏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道:“论说起来这也是一则丑闻。你也知道,燕国有位小皇子,今年刚满十二岁,他的生母是贵妃温氏,不过在他不足周岁之时温贵妃就去世了。实际上温贵妃根本就没死,她是发现了我父皇企图暗杀我的意图之后诈死脱身的。后来温贵妃逃到了夏国云阳,成了才名远扬的韩夫人。”
“韩夫人?你是说失踪的韩夫人?”乍听这消息裴玠还真是吓了一跳,细想一番又问,“那关于你前世之死也是她告诉你的?”
薛晏讷讷点头,“她很早就认出我来了,只是一直未捅破而已。我原本还奇怪她怎么会突然告诉我这些,直到她失踪后才想出个一二。大概那时候她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想引着我回国。想必你也听说了,正月十六那天我进了趟京兆尹衙门,关于她失踪的案子有些证据指向我,那应该是她特意留下来提醒我的。”
“也就是说,在燕国有人知道温贵妃是假死,还知道她为什么假死。”裴玠在床前踱着步,分析道:“那么抓走温贵妃的无外乎两种人,其一是单纯想查明你前世之死,不过都过去那么久了,这种可能性不大。剩下的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造反也是需要理由的。皇帝无德残害骨肉,这是多么好的理由!”薛晏把手轻放在伤口上,目光透过渗血的绷带看到了遥远的回忆。那时候她也是这般年纪,横枪立马浴血征战。她的身后是一支忠义之师,为了守护脚下的国土与身后的万千黎民,即使用自己的生命去填补也在所不惜。大战之后不过才十七年罢了,这所谓的忠义之师就要倒戈相向。是世道本就如此,还是人心不古?
她闭上眼睛,遮住一切迷茫与哀伤,深吸一口气后睁眼道:“一旦燕国内乱,秦军必然会趁虚而入。这个天下分崩离析了太久,大家都坐不住了。我不知道将来的局势会如何变化,但只要我活着,就再也不想有战乱发生。”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看薛晏伤怀的神色,裴玠已然明白抓走温贵妃的是何人了。联想到昨天的刺杀,也难怪她会这么着急。于天下大势来看,此事也的确棘手。他沉吟半晌,道:“那你就和我一起去青州吧。自入冬以来,燕秦两军已经发生了数次冲突,大战一触即发。如果朝廷有变,现在边关一定有异动,且先去边境探查燕军兵力与调遣动向再做决定。”
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两人各退一步,一起前往青州。
薛晏是伤患,路上经不起颠簸,裴玠买了一辆马车,车上铺了三四床厚棉被,躺在上面倒也舒服。为了照看薛晏的饮食起居,路上行经城里他又给薛晏买了一个小丫鬟。
这小丫鬟长得只是中人之姿,手脚却十分麻利,把薛晏伺候的很是熨帖。尤其是做菜,那油菜花炒得是相当美味,就此薛晏给小丫鬟起名叫油菜。
路上有了薛晏的加入,裴玠一改人前端正稳重的性格,仿佛换了个人似得,隔三差五策马往马车边唠叨一番。谢沅看破不说破,不闻不问,仿佛薛晏原就是个男儿,本该与他们一行。这倒少了些尴尬。
薛晏身上的伤口好得极快,不过十来天就已经愈合,等到抵达青州的时候已经行动自如了。不过避免麻烦,薛晏并没有跟裴玠一道入城,而是在州城附近的天源县歇息一晚,并将卖身契并五十两银子交给油菜,让她在此安家。次日,薛晏女扮作男装入城。
青州是大夏边境最为繁华的州府。青州以西就是历来兵家必争的大阳关,大阳关易守难攻,即使在十七年前的大战中有战神之称的苻辛举兵相侵也没能入关。久而久之这里的人们就有了一个执念,大阳关是永远攻不破的。所以不管大阳关外战火纷飞,青州城依然八街九陌软红十丈。
入城后,薛晏寻了个名为“青州客栈”的地方安身。
中午,薛晏去客栈大堂吃饭,在人堆儿里捡了个位子坐下,点了二三小菜后,一边浅酌,一边听着大堂中的议论,专捡燕秦战事的消息听,还真就让她听着了。
左后方一桌上有一书生叹道:“若说这当世女英豪,咱们太皇太后算作头一份,次之便是小袁将军了吧。今日我观她打马入城,端得是飒飒英姿,雄雄气势。”
另一人道:“这燕国还真是英雄辈出,不论袁家军麾下诸位将军,单是女子也不遑多让。七年前亡了一个长宁公主,四年后接着就出了一个小常德,我看这燕秦这场仗有得打了。”
再一人道:“不过,这两家打仗也不关咱们的事儿,怎么今日这小袁将军跑青州来了?”
第一个书生又道:“这倒不知是何缘故。反正仗不会打到青州来,咱们只管喝酒便是。”
“来来来,喝酒喝酒!”
薛晏听着身后传杯弄盏,拿着自己的小酒盅晃晃悠悠挤了过去,摆出一张灿烂的笑脸,道:“小弟刚才听几位大哥说什么袁将军小常德的,敢问可是燕国护国公袁护长女袁柳?”
“正是正是。这自从燕国内乱袁护南下平乱,小袁将军代父戍边四年,愣是没叫秦军跨进一步,堪比当年长宁公主,边境百姓都叫她为‘小常德’。”
“那几位大哥可看清小袁将军今日来青州是便服还是戎装?”
“自然是披袍擐甲,身下骑着枣红大马,手握‘一丈威’。啧啧,就是长宁公主在世也不过这番形容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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