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你在家好生看着孩子,小心些。”薛铭像阵风似得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氏无奈抱怨,“这急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薛晏薛缨相视一眼,捂着嘴偷偷地笑个不停。
歇了两日,薛晏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不过徐世修就没有这么好运气,当晚回去又发了热,断断续续总不见好。薛晏本还想着去探望一番,毕竟经过此次同生死共患难,她现在已经把他列为未婚夫候选人了。奈何林氏不同意,说她自己还是个病人,探病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又在家里养了十天,终于抄完书解禁的裴璿和裴珣也一道探望她,还带来一个消息——沈度死了。
说起这个沈度,这起绑架最开始还是起因于她路见不平和这个人打架。薛晏对这个人印象不好,听说他坠马身亡的消息自然拍手称快。不过薛晏觉得最近沈家接二连三地出事似乎是一个征兆,一个定安侯府从辉煌走向灭亡的征兆。
闲言碎语暂且不表。这一日无风无云,初冬的阳光照在身上温暖和煦,天气正好,林氏便带着一双儿女前往宝相寺进香。
宝相寺是千年古刹,坐落在盛华城外的希山的半山腰。自山门下车,一行人拾阶而上。台阶修得平坦而宽阔,即使山高路远走起来也并不费力气,很快就抵达宝相寺。
寺门前主持方丈早已接了音信在此迎候。老方丈法号觉慧,年纪已经很大了,却十分富态,看着慈眉善目的,笑眯眯地样子像极了弥勒佛。他见林氏母子三人上来,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迎上来,“薛夫人大驾至此,老衲在此恭候。”
“阿弥陀佛。”林氏亦是双手合十虔诚拜道,“有劳方丈了。”
进了大雄宝殿,薛晏薛缨跟在林氏身后似模似样地三跪九叩,闭上眼睛虔心祈愿。尤其是薛晏。她本不信这怪力乱神之说,可她人活两世,心里面对这鬼神之说也有了敬畏之心,诚心实意地向佛祖许愿。
愿佛祖保佑今世她的亲人好友一生平安顺遂;愿佛祖保佑她的父皇还有小皇弟能身体安康;愿佛祖保佑她此生能够长命百岁;愿佛祖保佑她今世能把自己嫁出去……最重要地是愿佛祖能够保佑她早日查清死亡真相,自己给自己报仇雪恨。
在拜完佛祖起身的时候,薛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向佛祖许了那么多愿望,佛祖听了能都记住吗?
上完香后,林氏又捐了一千两香油钱,老方丈见了笑得更和蔼可亲了。此时已临近中午,薛家在宝相寺有单独的禅院,林氏决定留在这里吃了素斋歇息一番再下山。
午休时,薛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起来披上衣裳,派人知会了林氏身边的丫鬟,自己带着玉容去逛寺庙了。
这寺庙修得极大,薛晏七拐八绕地就找到了后山,此处有一方甘泉。恰好薛晏走了一大段路口干舌燥,挽起衣袖伸手鞠了一捧水就往嘴边送,玉容来不及阻止,身后倒传来一道声音,“山里的水不干净,你不要喝。”
薛晏登时愣住,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见这个裴玠!不是她不待见裴玠,实在是这位爷太难缠了,对她的怀疑一直就没打消过。
虽然二人狭路相逢薛晏心里有点膈应,但也依言没有继续喝下去。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语含讽刺,“这么巧啊,世子今日也来上香?”
“我心中有一个疑问,反复思量终不得缘法,今日特来求佛祖解惑。”裴玠说这话时就静静地看着跟前儿的小人儿,目光中有疑惑,有希冀,更多的是悲凉。
“那佛祖可为世子解惑了?”
“这个疑惑佛祖也解不了。”他自嘲地笑了,又话锋一转,“不过,或许有一人可以。”
“哦?”薛晏奇道,“什么人比佛祖还厉害?”
裴玠将目光从薛晏身上移开,看向她身后的巍巍山峦,轻缓地语调、平和的声音中,一个名字飘到薛晏的耳朵里。
“陈常德。”
拥有这个名字的人家喻户晓,但世人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薛晏却不陌生。
长宁公主姓陈,名常德。这个名字从她一出生就记录在皇家玉碟中,伴随了她二十四年,如今被刻在牌位上,供奉在燕国太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