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的车夫终于拨开层层人群挤进来,眼见自家小姐拿着根扁担杵在个胖子身前,笑得花枝乱颤。他捂着飞速跳动的心脏赶紧把扁担抽走把人拉到一边,哭丧着脸道:“我的小姐呀,咱赶紧回家吧。您可不能再折腾了,您要是万一有个好歹可教奴才死一万次也不够啊!”
“好吧。”打也打完了,闹也闹够了,薛晏很痛快的应下,并向徐世修发出共乘一车送他回府的邀请,徐世修欣然接受。
事发地离徐府近,故车夫在得到薛晏的准许后先行驶向徐府,同时心里面也松了一口气。能把这两个小祖宗安全送回家,他也算是大功告成不用担心小命了。然而等到了徐府他才发现自己的气松的太早了——马车内空空如也,两个小祖宗没了!
薛晏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地牢里,身后倚着冰冷刺骨的墙壁,身下铺着薄薄一层稻草,身边是个通身发热迷迷糊糊说着呓语的徐世修。
“醒了?”
循声望去,薛晏看见一个皮相堪能魅惑苍生的玄衣青年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自己。那青年赫然就是盛鑫楼的东家,贺远。
薛晏不知其身份,只瑟瑟发抖畏缩在一角,结巴着问:“你……你是谁,为……为什么要抓我?”
贺远蹲下来,微微一笑,声音充满了蛊惑,“小姑娘不要害怕,叔叔有些事情要问你,只有你实话实说,我就放了你和你的伙伴。怎么样?”
不是沈家人。
薛晏排除了沈度派人来抓住他们打击报复的可能。
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眨着水漉漉的眸子呆呆地望着贺远,好不可怜。
贺远觉得自己这样欺负一个才七岁的小姑娘着实是个小人,但也只是稍稍鄙视唾弃自己一番后就又用极为温软的声音问道:“你告诉叔叔,你之前在盛鑫楼订的那套首饰的画样是谁给你的?”
鱼上钩了!可是薛晏并不是很开心,因为她的处境告诉她对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主子想必也不是个仁善之辈。
冷静下来,薛晏脑中搜索着应对之策。她一本正经地道:“我不能告诉你,我答应过姐姐不可以告诉别人的。做人要言而有信。”
贺远一听这事儿有门,眼前一亮,“好,那叔叔就不问你这个了。不过你必须得告诉叔叔,你今天使得武功是谁教你的。”
“我爹。”薛晏答的毫不犹豫。
“说谎!”贺远佯怒,绷着一张脸,“你爹使剑,你的武功招数分明是个使枪的,这你可骗不了我的。快说实话,不然我杀了你!”
“哇——”薛晏听到“杀”一字,捂着眼睛哇哇哭起来,但只是干嚎,不见一滴眼泪。
“唉唉,你别哭啊!”贺远此人有三怕。一怕黑,二怕女人纠缠,三怕小儿啼哭。小孩子最不讲理,哭起来贺远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他听着哭声在铁牢门口急得直打转,“我说祖宗,你别嚎了。只要你告诉我是教你的武功人是不是姓袁,点头或者摇头,我马上送你回家!”
贺远说的好听,骗骗小孩子还是可以的,薛晏却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她想得很复杂。今日虽然只是简单使了四招,却是袁氏枪法的精髓,前世她跟着外公学了十几年才完全掌握其要领,此人只但看就能分辨一二。这么了解袁氏枪法的人,不是最无间的朋友,就是敌人。
头顶传来一阵铁链晃动的声音,接着牢顶的板子被掀开,走下来一个冷艳妇人,红衣潋滟,手上拿着一截铁鞭。见贺远无可奈何地怂样,本就凉薄的目光更加冰冷,“这么久了还没问出来,我看你是越来越没用了!”
贺远没好气儿地瞪着那妇人,薛晏却是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脚底生凉,整个人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