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将算盘丢到一遍,矮身从柜台出来绕到薛晏跟前,近乎谄媚地道:“小姐要选些什么?我们这儿有刚到的金镯臂钏儿项圈珠花……”
薛晏伸手止住了掌柜滔滔不绝的话,“别说了,把东西都给我拿过来瞧瞧。”
“是是。”掌柜自是喜不自胜,向伙计打了个手势,又亲自给薛晏看座。
趁着这当口,薛晏环顾这家店粗略打量一番,柜台上放得都是些金光闪闪的饰品,照得整间屋子金碧辉煌。店里只有两个伙计和眼前这个朝自己点头哈腰极尽谄媚的掌柜。
得想办法见到东家才行啊。这样想着,伙计端来一个托盘放在薛晏身侧的小桌上。
掌柜拿起一个金手镯介绍道:“小姐请看,这是最新一款的金镯,上面刻着‘花开富贵’,又贵气又雅致,最适合小姐了。”
“是么?”薛晏往那镯子上一扫,“我怎么瞧着那是两年前的样式,大燕早就不时兴了。现在兴的是‘锦上添花’。”
掌柜笑呵呵的脸有点儿挂不住,又拿起另一金项圈,“那小姐再瞧瞧这个项圈,这底下挂着长命锁,一圈儿嵌着‘吉祥如意’,样式新颖别致。小姐觉着如何?”
“俗不可耐。”薛晏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这里就这些货色?”
掌柜见薛晏挑三拣四处处找茬,心里面有了几分火气,语气也不善,“那不知小姐想要什么样的?”
“你这儿能订做吗?”薛晏反问。
“可以。”
“那我把样式画下来,在这儿订做一套首饰给我娘。”
掌柜闻言心气儿倒是顺了不少,回头取了笔墨来,薛晏提笔,一边回想着自己前世最喜欢的一套头面,一边画出其样式。
片刻后,薛晏抖了抖未干墨迹的画纸,交到掌柜手里。
“怎样,能做出来吗?”
掌柜拿到画样就变了脸色,薛晏心里有了底。能在这里认出来这是燕国贵族的首饰图样,说明其主人定然高官厚禄。
“不知小姐这图样是哪里得来的?”拿着图样,掌柜再看薛晏就多了几分慎重。
“你管那么多做甚!”薛晏看起来十分不耐烦,“到底能不能做!”
“能。”掌柜当即应承,“半个月后小姐可命人来取,或者在下让伙计送到小姐府上。”
“那你到时候让人送靖边侯府去吧。”
掌柜听到“靖边侯府”四字便知薛晏身份,诚惶诚恐地道:“是在下有眼无珠,竟不知小姐是薛侯爷的千金。”
“无事,不知者无罪。”
付了定金,掌柜又诚惶诚恐送薛晏离开,见薛晏进了对面的通宝斋,他转身吩咐伙计,“好生看着店,我上去禀告东家。”
掌柜拿着画样去了二楼,在最里间的屋前停下,敲了三下门,良久屋内才传出一道慵懒地男声,似晨睡刚醒,“大清早的什么事儿?”
“东家,有情况。”
门打开了,掌柜被一只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大手拖进屋里。
手的主人是个伟岸青年,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长发披散下来,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纤长微卷的睫毛下一双凤目还有些惺忪。他薄唇微启,语含抱怨,“你说的最好是什么要命的事情,要不然我就把你扔到大圣山去喂狼!”
掌柜抹了把汗,“东家,今儿来个小姑娘,要在咱这里订一套首饰。我瞧着那画样似乎是燕国贵女所用样式。”
“画样呢?”
掌柜将手中纸张递过去,青年仔细探究一番,沉声道:“这首饰可不是普通贵女能用的。是谁订的?”
“靖边侯府的薛小姐,说是给她母亲订的,不过这画样却是她自己画的。”
“靖边侯府……”青年觉得这姑娘听着熟悉,思索再三终于恍然,“就是前段时间放火烧了松鹤书院的小丫头?”
“正是。而且属下瞧着这姑娘似乎对燕国的事儿很熟悉。”
青年挑眉,“怎么说?”
“燕国的金饰虽然出名,样式也季季换新,可是若远销他国路上必然耗费时日,因此咱们店面上摆的都是当下燕国不时兴的。我起先拿了卖的最好的一副镯子给薛小姐,她只瞧了一眼就说那是两年前的样式,还知道当下燕国时兴的样儿。”
青年闻言狠狠地敲了掌柜一个爆粟,“两年前的货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卖!你是觉得生意太好了吧!”
掌柜无辜地看着青年,“东家,这也不能怪我。现在边境紧张,很少有商队走货,盛华的各大金店都缺货。”
“也就是说当季时兴的首饰还没传过来……她却知道的一清二楚。”青年环抱双臂来回踱步,眼中兴味盎然,思量一番转身对掌柜道,“你马上派人去查靖边侯府,看看最近有没有燕国人和薛家人接触。尤其是那个小丫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