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和惠安公主来到慈宁宫,只见皇后娘娘和林氏坐于一位老奶奶右侧,老奶奶左侧则坐着一位极为方正的少年,穿着杏黄色蟒袍,薛晏猜测他应当是大表哥,太子裴珩。下方是三阶台阶,台阶下跪着依次跪着一位窈窕妇人,包扎后的裴琅与惠玉公主。
“惠安拜见曾祖母。”
“臣女拜见太皇太后。”
惠安公主与薛晏下跪行礼,期间薛晏余光瞥向那窈窕妇人,见她面容姣好,与惠玉公主有六分相似,便知这妇人当是敏妃。
“地上凉,快都起来。”上方传来一道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惠安公主与薛晏站起身,又听那道声音道:“你们三个也起来吧。”显然说的是敏妃母子三人。
“臣妾自知有罪,不敢放肆。”敏妃俯首再拜,那兄妹二人也跟着磕头。
“让你起来就起来,说那么多废话做甚!”苍老的声音中透着一股不耐烦。
敏妃脸上有些挂不住,红一阵青一阵变化之后,方讪讪然道:“臣妾谢太皇太后。”
“你就是薛家的丫头?”老奶奶将目光放在薛晏身上,“走近些让哀家瞧瞧。”
“是。”薛晏小胖身子蹲身一礼,低着头迈上台阶。
在薛晏之前的想象中,太皇太后应该是个不苟言笑动辄挥剑斩人脑袋的王母娘娘一样的人物。这源于老人家年轻的时候随显宗皇帝征战时阵前斩将的故事,从那之后太皇太后就得了个“玉面阎罗”的名号,当年长宁公主还以此为榜样不懈努力。因此,当面前这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慈爱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脑袋的时候,薛晏有些懵。
这就是传说中的当世第一女英豪?“玉面阎罗”?传言有误吧!
太皇太后今年七十有二,满头的白发用一根木簪子一丝不苟的盘起来,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一双眼睛却深邃有神,半分不显老态。许是常年礼佛的缘故,老人家的身上沾染了丝丝缕缕的檀香,让人闻着一颗心仿佛也跟着沉寂下来。
“多漂亮的女娃娃,哀家瞧着就喜欢!”太皇太后伸手摸着薛晏水嫩的小脸儿,颇有些爱不释手,对林氏道:“这娃娃长得像你,水灵。”
林氏并不去看薛晏,似乎也丝毫不在意薛晏打人之事,只咯咯笑起来,打趣道:“太皇太后真是好眼光!”
太皇太后听了也是忍俊不禁,笑骂一句,“你这皮猴儿!”此时老人家不小心摸到薛晏额角的那道伤,她不由疼得“嘶”了一声,太皇太后眯起眼睛打量着那紫红色的伤口,心疼道:“好乖乖,怎么会伤成这样子?”
薛晏讶然,按说她先后打了公主皇子,太皇太后的亲曾孙,老人家应该上来就是一顿抽打,现在这一副心疼的自己的模样是哪般。还有,老人家清明目光中一丝赞赏又是为何?薛晏偷偷瞥了一眼石阶下跪着的裴琅,他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整颗脑袋被白布缠的只留下一道能视物的细缝,怎一个惨字了得。总不能是赞赏自己把她曾孙打成这样吧!薛晏心里暗想。
敏妃闻言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明媚的脸上尽是尴尬,“这本是惠玉的不是。她原本是在御花园习武来着,不曾想却误伤了薛小姐。”
皇后冷眼瞧过来,“本宫还从未听说拿弹弓射石子是来习武用的。况且一次是误伤,两次又该怎么算?难不成是手滑!”要不是晏晏截住那石子,她的惠安可也得受伤!
“娘娘……”
“你不要说了。”皇后截住敏妃求情的话,“惠玉,你来说,为什么要拿石子打人?”
“我……我……”惠玉公主想不到事情真的闹大了,如果是皇上知道了大不了挨顿骂就过去了,可是偏偏是太皇太后。想到太皇太后的手段,惠玉公主脸上血色褪尽,语无伦次。
此时,敏妃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皇后娘娘,您也知道惠玉她自小与薛家姑娘玩不到一起,她新得了陛下赐的弹弓难免想摆弄一番,今日也只不过想捉弄薛家姑娘一下,绝无害人之意啊!皇后娘娘明鉴,太皇太后明鉴!”
太皇太后却静默不语,裴珩见状淡淡笑道:“三弟,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怎么裹成这样了?”
两个报信的宫女并不知薛晏把裴琅揍了,也就只回禀说三皇子要对薛姑娘不利。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见裴琅这副模样便知他这是教训不成反被薛晏收拾了,裴珩亦知,却装作糊涂大大咧咧问了出来,分明是要落他颜面。
“不小心磕到花盆上,磕破了。”虽然薛晏看不清楚裴琅表情,但还是在他话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好啦,你也不用扯谎了。”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不就是让薛家丫头打的嘛,你当哀家老糊涂了不成。阿琅啊男子汉大丈夫当能屈能伸,技不如人就该甘拜下风,你这样遮遮掩掩反而小家子气。”
“阿琅知错。”裴琅恭敬地又朝太皇太后叩首。
“那你呢,惠玉?”
“惠玉也知错。”惠玉公主跪在裴琅身旁也磕了一个头。
太皇太后见她面不服心更不服的样子,心中略气,面上看起来仍然慈爱,“知错就好。你虽然贵为公主,可薛丫头比你小,你应当爱护她才是。”
“是,惠玉明白了。”惠玉咬着牙应下。
这时,太皇太后看向最后一个当事人,“你这丫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前些日子才和那帮混小子烧了书院,这就又在宫里跟皇子公主动起手来了,你老子当年也不敢这样啊!真是该好好立立规矩了。”
皇后道:“那韩夫人已在路上了,孙媳想着等韩夫人到了再和方嬷嬷一起给这几个小丫头上课。”
“你看着办吧。”
太皇太后上了年纪,说了几句话就累了,皇后见状就带着一干人等跪安了。
待众人走后,宫殿内室走出一个老嬷嬷,年约花甲,与慈眉善目的太皇太后比起来,这老嬷嬷就显得俨乎其然冷若冰霜。
太皇太后听到动静,揉了揉眉心,道:“方嬷嬷,你觉得薛家这丫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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