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吃的挺饱，但我一夜没有睡好，太阳还未完全醒来，远远看上去，像还没煎熟的蛋黄，我拿着手机在房间转来转去，再打个比喻，像热锅上的蚂蚁，尽管时值寒冬，小冉的手机始终无法接通。</p>
油腻男子掷地有声、说话起范的样子仍历历在目，他如果说话不算数，那昨天发生的一切算什么？</p>
白嫖？</p>
“咚咚咚！”</p>
我刚抽出一颗“红将军”，吓得我赶紧把它藏起来，还能是谁。</p>
大妈一再让我戒烟，她看报纸说吸烟对孕育下一代不好，我告诉大妈不要道听途说，没想到大妈从房间拿出一份泛黄的报纸，报纸的名字叫《健康日报》，发行时间是1995年6月18日，后来听大爷说，这是大妈打扫卫生从箱子底下倒腾出来的。</p>
果然是压箱底的家伙事！</p>
大爷有次喝完酒握着我的手表示感谢，他说我的出现帮他转移了一部分的“火力”。</p>
一本正经的打开门，一位老者心事凝重的站在门口，像丢了至少二百块钱，借此表达着他无言的感受。</p>
原来是大爷。</p>
“大爷，你没事吧？”</p>
大爷摇了摇头，他想张嘴，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没了下文。</p>
“大妈又欺负你了？”</p>
“哎，可别这么说，谈不上欺负！”</p>
大爷慌张地摆了摆手，我印象中除了做错事被大妈恰好碰到，大爷装模作样从来没有这么有失水准过。</p>
“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刚才敲门的是大妈，快进来，我盒里还有……”</p>
“闭嘴！”</p>
大爷突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吓我一哆嗦。</p>
“你没事吧，算命算多了，遇到小鬼了？”</p>
“小鬼？哼！哪个小鬼敢近我的身，我这些开了光的物件挂在身上可不是摆设！”</p>
“对，您是带发修行！”</p>
大爷常年双手上缠着菩提、盘着佛珠，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若隐若现的玉观音，至于是什么品质，是不是摆设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我觉得他挂玉观音的细红绳该换换了，长年累月，又不爱洗涮，不仔细看，谁能看出那不是一条小黑绳。</p>
“我告诉你，能近我身的只有黄雀，知道吗？”</p>
“黄雀？”</p>
我不自觉的望了一眼窗外，是我审题不清还是没明白出题者的意图，什么黄雀，黄什么雀！</p>
“黄雀！”</p>
大爷使劲跺了跺脚，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p>
“抽不抽！”</p>
我掏出杀手锏。</p>
“还有一颗烟解决不了的事嘛，如果有，这半盒拿走，别让大妈看见啊！”</p>
“我早就不抽了！”</p>
大爷斩钉截铁，除非身后有枪，我不敢想象抠门的他缘何拒绝我。</p>
“对，你戒烟有一晚上了，前天夜里楼道口忽明忽暗的是啥？小夜猫吗？储藏室放烟不安全，容易发霉，别不知道珍惜，买烟的钱可都是你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如把那两盒烟也一块放进你藏私房钱的小盒子里，那小盒混放在你那一堆看天说地、五行八卦的书堆里，很安全，大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p>
大爷嘴角抽搐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将手放到背后，抬头看着楼顶，如果不是对小学杜甫《春望》的插图还有点印象，理解这种动作所表达的无奈甚至愤懑的心情确实不容易。</p>
“大爷，你有事没事，没事我得出去一趟！”</p>
“你走不了了，今天咱俩都得死这儿！”</p>
我刚想再问一句，楼梯口有道身影正在摇摇晃晃向上而来，不过三两秒的时间，大妈一副“还有什么可说的”样子出现在我和大爷面前。</p>
“刚才……都听到了？”</p>
我不敢说话，甩了个眼神给大爷，大爷老老实实坐在“断头台”前，没打算要回应我，我忽然明白大爷刚才为什么要扯着嗓子说黄雀了。</p>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p>
大爷和大妈进了门，半小时后，大妈甩门而出，只剩下颤颤巍巍、一身冷汗的爷俩。</p>
“对不住了，大爷……”</p>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实话实说！”</p>
“我没想到大妈会那么贼，她怎么想这么一招！”</p>
“你还私家侦探，我就差明说了，还看不出来！”</p>
“一家人，我哪有那心思！”</p>
被大妈“一锅端”，我和大爷仍心有余悸，这还是那个说两句瞎话就能万事大吉的大妈嘛！</p>
“估计是一楼那个老不死的给他出的主意！”</p>
“一楼？”</p>
“搬来两三个月了，你不是也常见他！”</p>
大爷一提醒，我想起来了，老头一个人住，整天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就连通天的大爷也没打问到他更多的信息，诸如子孙不孝、妻离子散……</p>
“他甭想在这个小区立足，找机会我非吓唬吓唬他！”</p>
大爷这句不是吹的，附近两三个小区、六十岁以上的，哪个不认识能掐会算的大爷，哪个没求过这位天选之人。</p>
我差点为那个老头子捏一把汗。</p>
“他是怎么和大妈联系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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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知道，糟老头子坏的很！”</p>
男人之间的非爱即恨还是超越了年龄的限制。</p>
其实那是个可怜的老头子，至少看起来是那样，老无所依、孤苦伶仃。</p>
“这一招挺狠，一石二鸟！”</p>
“是三鸟！我的私房钱怎么算！”</p>
面对大爷的质问，我又矮了截。</p>
“我补给你，亲爷俩明算账！”</p>
房间突然一亮，是大爷两眼的光芒。</p>
“一共九十四，两盒烟二十四，私房钱是七十！”</p>
我突然对大爷心生可怜，原来这世上果然有比我还穷的男人。</p>
时间一分一秒地碾压而过，我所有的耐心被挤压成饼，不祥的预感却逐渐抬头，一上午的时间，如大水漫灌，我喝了个水饱，无所适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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