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教学楼内,唯有国文办公室还透出一点光亮。一盏昏黄的台灯,却照射出两处光芒,细细一看,原来另一处的光源是个秃头老师。黑暗中还藏着一个黑影,身形瘦削,站得笔直,两手端住茶托,上面放着茶壶与茶盏,还冒着热气,茶托下还拿着一张皱巴巴的处分单。</p>
站着的黑影自然是韩月阴,秃头老师是他的班主任,名为李师栈,国文老师,在全国范围内都颇具盛名。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批改试卷,似乎没有注意到韩月阴的存在。韩月阴站在一旁也没有什么不耐。试卷的批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老李时不时写上自己的评语,一针见血地指出不足之处,对优秀的颇具文采的段落不加掩饰地赞美,还会根据学生写作特点推荐国内外文学经典让学生去研读,可谓是尽心尽责。</p>
李师栈时不时也会写上求教对象,比如本年级优秀学生的名字,不过有时却是只写上一个数字十七。流水的试卷,铁打的范文,李师栈教了五个班的学生,拢共有两百多人,但总是按照一篇范文批改注释,好像它可以融会贯通所有风格一般。</p>
李师栈向来一副云淡风轻,谈泊名利的模样。与三尺讲台和岂止三万的学生斗争了大半辈子,一把戒尺,比他年轻一些,也就二三十年的古董,打了不知多少后来的国家栋梁。</p>
李师栈本人没什么喜好,书与古籍便是他这辈子最喜爱的物品。其他的,独好一口家乡的不知名清茶。黄金百两不及他地摊上淘来的残旧破书。</p>
李师栈教书和他做人一般,不折路边野枝,不媚梧桐新芽,一视同仁。学生们都发自内心地尊敬他,他对亦是学生倾囊相授。</p>
和蔼地多了,关系自然就近了,这一近外号也就多了起来。</p>
简单一点的直接叫:李师,老李。</p>
文雅一点的就爱叫:苦茗先生(老李家乡的清茶尤其苦),绝顶学士。</p>
稍不敬一点的就叫:秃然先者。</p>
同事尊他学识渊博叫:李先。</p>
最广泛使用的则是李师这一外号。对此李师栈自然都是不介意的。</p>
不过韩月阴更愿意叫他,光波李士——李老秃头这一大不敬外号。至于原因嘛——</p>
批改完最后一张试卷,老李摘下眼镜,揉了揉疲惫的双眼,伸出右手,虎口分开,大拇指食指捏住茶盏两侧,中指抵住杯底。无名指,小拇指自然弯曲。嘴一张,浅尝一许,口里顿时清香满溢,神经也舒缓了。他接过韩月阴手里的处分单:</p>
“你这泡茶功夫是越来越好了啊,小月月。”</p>
“……”</p>
韩月阴脸上跳出几根黑线。这便是原因。</p>
李师栈有个规矩,无论犯了什么错,或是有事相求,进屋要先温茶再论是与不是,可与不可,最后再做定夺。</p>
不过韩月阴早已是常客了,别人温茶就好,他倒是厉害,直接上手沏茶。老李直呼内行。</p>
“小月月这一次的新作不错啊,还是要匿名发布在校园新志上吗?”</p>
似乎知道和这老头纠结称呼问题是无用的,韩月阴也不谈:</p>
“无所谓。”</p>
“没事吧?”</p>
李师的语气突然变得关切起来。</p>
而这话韩月阴早已听得耳朵生茧,他撇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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