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夏的沉思被黎旭初和小松看在眼里。他们误以为她的沉思是以一种听到谢泽之有了妻子的失落。
黎旭初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谢泽之,抿着嘴不说话。
他这副模样被小松看在眼里。小松见不得自家主人受委屈,于是来到姜芷夏身边低声说道:“谢姑娘,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别忘了是谁在风雪交加的夜晚收留了你,又是谁带你进皇宫见世面的?”
“你家主人啊。怎么了?”姜芷夏不明白他念叨这事做什么。
“你也知道是我家主人,你不说好好对他,还妄想攀附别人。有点姿色的就把你的魂不知道勾到哪里去,这还没吃着锅里的你就开始望盆,是不是挺不礼貌的?”
“我吃什么了?”
“小松!”黎旭初斥责他,而后又咳嗽起来。
姜芷夏见状挤到前面去,借着帮他顺气和他坐在一处。黎旭初见她靠近咳得更狠了……
“旭初大人,你这身板……实在不行找个大夫看看吧。”她担忧地说道,忽略着身后那道炽热的视线。
“我没事,开春就好了。”黎旭初嘴上说得平静,但耳尖已然红了。他将手蜷缩在袖中紧紧攥着,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好半天姜芷夏见他不咳了,低声问道:“旭初大人,我有个问题不明白。不是说狐狸是瑞兽吗?怎么龙这么多。房间里一只狐狸都没有。”
“这我不太清楚。其实他们供奉狐狸在屋顶正中央与风水上不合。”他耐心解释道:“但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这么做了,还说是开国君主要求,他们不能违背祖制。”
“他们祖先和狐狸关系很好?”
“是。”
黎旭初说翠梧国的开国君主和狐仙有密切的关系。她的母亲是踩在狐仙留下的脚印上因而怀孕生下了她。后来她母亲生她时遭遇难产,此时狐仙下凡施法使她平安降生,还说此女为他的后代,身份尊贵,让家里人不能怠待她,要好生伺候。
她长大之后,建功立业成了一国之主。因此翠梧国将狐狸视为瑞兽,打猎也不许猎狐。身上的穿戴都是雪貂皮而非狐狸皮。在这里杀狐狸是要被重判的。
“哦~”
两人说话间,有内侍上前端茶倒水。
他倒完水后,姜芷夏惯性抬头对他说了声谢谢,随后怔住不动。这人额间冒出一股黑气,又是瞬间消失不见。
内侍被她看得脸发红,放下茶杯迅速退下。
“小夏?”黎旭初见她又盯着一人出神,轻轻唤回她的注意,“你认识他吗?怎么看这么久?”
小松在身后不满地撇着嘴。
“不是。”她装作十分好奇的模样,假意问道:“我看到他突然想到这里的内侍是太监吗?”
“不是。”他说:“这里的内侍等同于中原王朝的宫女,宫里所有男人除了伺候陛下外,也有被临幸的可能……但我只是捉妖和观测星象祈福,和陛下不相干。”
他最后加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姜芷夏没懂但也不在意。
“后宫伺候的都是男人?”
“也有女人。都是些家里贫寒但又当官无望的女人。她们为了糊口饭吃也会进宫当差,不过牺牲很大。”
“牺牲?”
黎旭初凑近她耳边低语几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退回去后脸上气色好像好了些。不过他说的话却是让她震惊不已。
“这不是迫害人嘛!?”她的声音有些大,引来旁人注目。见此,她又赶忙压低声音,“这和男人当太监还有什么区别?她们还能活吗?”
“熬过来的就能活下去。不过身体受到很大损伤,寿命也不长。女皇要确保后宫夫侍们的纯洁,所以就会对进宫伺候的女人下手。”他的语调很平静,像是习以为常,“所以我一早就告诉你,这里虽是女人为尊,但本质上没有多大改变。”
姜芷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思绪连连。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结果却得到这么一个令人不舒服的消息。她愈发觉得这个世上无非两种人,压迫者和被压迫者。
她明显看着没有刚才活跃了。黎旭初心中懊悔不该将此事告知她,打扰她的心情。
这时她耳边传来谢泽之的声音:姜掌门,所有皇权都是天下之力供养一人。为保皇权稳固,他们连骨肉、手足、爱人都能下手,更何况是这些穷苦人。再说难听些,底层人在皇权之下连人都算不上。
她无奈地看向他:你又偷听了?
谢泽之:谁偷听了,我就是好奇你们贴这么近做什么。万一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我也能帮你。
姜芷夏:少给我找理由!
谢泽之:我说实话你也不信了?也是,我哪有他看着可怜。我活该没人疼,你去关心他,我没事的。
姜芷夏: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听话别闹了。
谢泽之:姜掌门,让人听话的前提是你要有话。到现在为止,你除了斥责我之外,还说别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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