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之与魔君地位不相等,往日不可能见到魔君亲自跟他谈判相关事宜。此次他又是代表个人陪姜芷夏进来的,虽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可他还是不免担忧。
姜芷夏安抚他说没事,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的徒弟,赶紧给小孩起名是正经。
他点头说自己就在外面,有事用传音术唤他。
她笑着冲他抖了抖自己手腕上的灵犀绳,又看着小孩说:“听你师丈的话,不然回去写检讨我跟你讲。”
然后在两人担忧的目光中,和魔界侍女一同进入内殿。
揽月楼,是宁姝成为魔君后所修建的。现在是魔界最高的地方。这座楼阁高耸入云,楼内灯火辉煌,跟整个魔界的幽暗景象格格不入。
姜芷夏来到揽月楼的顶层露台,看到坐靠在护栏朝下望的宁姝。
她穿着黑红相间的纱裙,表情看起来有些落寞。她的伤没有好,手腕上还缠着一层纱布。
谢泽之给姜芷夏的发钗本就蕴含无限灵力,再加上姜芷夏那时运用煞气出手又狠,让她花了好一阵子才止住伤口的血,到现在手腕活动都不是很方便。
宁姝听到动静,没有回头,是说:“早知道你从恶灵之渊下去不会入魔,我当初也不用对你出手了。省得后来那人还来质问我,说是不是我害的你。我们俩还为此大吵了一架。”
姜芷夏对于宁姝说的以前的事没多大兴趣,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你知道我从恶灵之渊来。”
“整个魔界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我自然知道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她笑道:“到底不是魔界的人,赫连家的人你也敢出手。”
“他们该反思自己为什么招惹我出手。”
说话间,侍女端上茶点。姜芷夏看了一眼盘中的桂花糕和普洱茶,没有动手去拿。
宁姝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不尝尝吗?”
“我来之前答应我师兄和师姐,管住自己的嘴,什么也不碰。”
宁姝听罢,低头笑笑,“放心,我不会给你下毒。你不吃该伤了多少人的心呐……”
姜芷夏没有接她的话。
“知道吗?其实我并不喜欢栀子花。我喜欢牡丹。我喜欢富丽堂皇,明媚鲜艳的景象。栀子花对我来说有些寡淡。
可为了和季宸心中的那个人靠拢,我就骗他说我喜欢。他花了很久才把这件事情记住,后来给我送的东西里都带着栀子花的样式,久而久之,我自己都忘记自己是不是喜欢栀子花了。”
宁姝放下茶杯,嘴角笑意不减,“在我以前的计划当中从来都没有季宸这个人。但当我成了魔君,和仙界共分天下的时候,我的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这三百多年,我总是会想起我和他的过去。或许我不应该让他死,应该让他陪在我身边才是。
这么多年,他是我身边唯一一个不求任何回报,只是想对我好、喜欢我的人。要是我们俩都是凡人,现在我可能已经嫁给他,在家相夫教子了。”
姜芷夏翻了个白眼,“如果你只是想告诉我你对他的感情有多深,那我没有兴趣听。你高兴你跟他两年生仨都行,只要别让我随份子。把发钗还给我我这就走。”
宁姝怔住,她好像已经忘了有这件事。
“喂!那是我家昭衡送我的,你要它做什么?你不会把它扔了吧?”姜芷夏激动地站起来,“你丢哪里了?”
“发钗?你说那个上面有蝴蝶的发钗?”宁姝突然笑出了声。姜芷夏不明白她在高兴什么。
“我说呢……我这就让人给你送来。别急,它好得很。”
她对侍女一使眼色,侍女会意下了露台。
之后,宁姝离开护栏,走到姜芷夏对面的位置坐下。
“其实我这次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些心里话。我成魔几千载,见过各色神仙妖魔,但三界中总能带给我意外的只有你。或许你是唯一一个能够阻拦我的人。”
“阻拦什么?”姜芷夏不解。
与此同时,露台下一层的楼中,季宸将那只蝴蝶发钗用手绢抱好,放在托盘内,上面的血迹已经被他擦干净。
他对侍女嘱咐道:“一会儿把有蝴蝶的那头递给她,别让她伤到自己。提醒她小心些。”
这个人总是毛毛躁躁,被自己的发钗戳疼过好几次也不改。
“是。”侍女正欲离去,又被季宸叫住。
“她……她吃了吗?”
侍女怔愣一会儿才知晓他问的不是魔君而是姜芷夏,她摇了摇头。
季宸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挥手让她下去。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上面,他甚至能听见她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可他不敢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