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雪粗布麻衫草鞋，新衣裳新鞋舍不得穿，跟在牛车后头，一步三回头。</p>
行至村头老柳树下。</p>
屈易清、苍雪，还有小屁孩，俱是回头望去。</p>
家家户户，破败荒凉。</p>
娘仨是最后离村的一户。</p>
“娘，咱们还会回来吗？”</p>
女孩眼眶通红道。</p>
“会的。”</p>
女人罕见摸了摸女孩小脑袋，“或许明年，或许后年。”</p>
“或许年，或许八九年。”</p>
“总之，一定会回来的。”</p>
小屁孩补充道：“娘会回来的，姐姐也会回来的，我也是。”</p>
女人笑了笑，道：“小雨说的对。”</p>
“咱娘仨定会一个不落，全回来。”</p>
“雪儿，小雨，一定要记得，这里才是家。”</p>
……</p>
距长留村约莫两三地里的山林间。</p>
娘仨来到苍家祖坟前。</p>
苍澜坟包左手边还有两座新坟。</p>
是旺财和来福的。</p>
畜生岂配与人葬？</p>
更何况祖坟。</p>
但屈易清还真就这么做了。</p>
没人知道为什么。</p>
苍雪猜，或许是义母怕义父自个一人于阴曹地府孤独寂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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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人知道旺财和来福是怎么死的，为何死于同一天。</p>
半个月前，等娘仨找到旺财和来福时，两条大狗乖巧趴于义父墓碑前，早就咽了气。</p>
义母说，旺财和来福是同一条大狗生下的，被苍雪和苍雨爷爷抱回来时还没断奶。</p>
是陪着义父一起长大的。</p>
“看着威风凛凛，实则胆小如鼠。”</p>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p>
埋旺财和来福那天，义母如是说。</p>
早不死，应该是义父离世那几天。</p>
晚不死，应该是指义母刚下定决心，准备逃荒。</p>
苍雪能猜到义母是咋想的，却猜不透旺财和来福。</p>
……</p>
阳光穿透干蔫的树叶，洒落林间。</p>
“旺财，来福，这些纸钱，还有金元宝，拿着在阴曹地府多买些好吃的。”</p>
“把自己吃的饱饱的，胖胖的，好保护爹爹。”</p>
“你们两个太幸运了，可算不用吃我娘做的饭菜了。”</p>
“可怜我今年才刚满五岁，呜呜。”</p>
苍雨在给旺财和来福烧纸钱。</p>
苍雪给苍家列祖列宗烧。</p>
屈易清则给苍澜烧。</p>
两刻钟后。</p>
娘仨齐齐站在苍澜墓碑前。</p>
女人忽然指了指男人坟包，道：“雪儿，小雨，娘给你们爹爹买的棺材很大很大。”</p>
“等娘死后，把我和你们爹爹同葬一口棺。”</p>
小屁孩学着娘亲样子，指了指紧挨爹爹坟包右手边的空地，“娘，姐姐，我要葬在这儿。”</p>
女孩张了张嘴，突然想到什么，欲言又止。</p>
这块苍家祖坟地，没有她的落叶归根处。</p>
除非女孩一辈子不嫁人。</p>
“雪儿，小雨，走啦。”</p>
阳光明媚。</p>
群山间，古道上。</p>
老牛拉着木板车。</p>
一大两小娘仨。</p>
背朝家乡的方向。</p>
渐行渐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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