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适应能力，众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p>
扶云卿心理调节能力很强，可身体适应能力还是很差，双手撑着床桓，利用上臂力量撑起身子，朝轮椅坐去——</p>
但因为把握的不好，扶云卿从轮椅上摔了下来，祁承翊急忙扶住她。</p>
“多谢啊……”扶云卿笑容终于变得牵强，“我下次多练一练，习惯习惯就好啦。”</p>
她动作不熟练地转动轮椅。</p>
轮子是坚硬的木头材质，她握惯了刀剑的手，去转动轮椅的摇柄，仍然会硌着疼，可她一声不吭，坐在轮椅上，朝街上去。</p>
很快，大家都知道青云将军苏醒了。</p>
摩肩接踵、身披白丧衣的百姓们，纷纷为这位第一女将军让开了路，各自站在侧边相迎。</p>
扶云卿也换了身白色的麻衣，为死去的士兵送行。</p>
她转动轮椅，手中端着一杯烈酒，来到队伍最前方。</p>
其实她不是爱哭的人，前世被神秘人断四肢、做成人彘时，她也没怎么哭，可是看着那么多死去的弟兄，还有躺在棺椁里尸体逐渐变色的郑东升，她垂下睫毛，遮住眼底所有悲痛，遮住红了的眼眶。</p>
她在凄凉雨丝中，将手中杯酒倒撒在棺椁前，亲自烧了冥币：“大祁国不会忘记你们。”</p>
“一个强盛的国家，不能没有英雄。”</p>
“每一个英魂，都不会被忘记。”</p>
“会永远，刻在心里。”</p>
战死的人，不会被忘记，他们会变成人们心里最崇高的信仰。</p>
郑东升那么狡猾的家伙，现在安安静静躺在棺椁里，扶云卿好不习惯啊，她亲眼看着这些面熟的战友们，被安葬入土，直到丧事结束。</p>
结束时，已是深夜。</p>
扶云卿本就重伤未愈的身子，在雨里吹了一整天，回到小院时有些咳嗽，江行危将大氅披到她肩上。</p>
扶云卿这才发现，原来从送葬之前，江行危便悄悄带了一件温软厚实的大氅，只等她冷的时候，给她披上。</p>
她心里生暖：“多谢大人。”</p>
江行危温润的眉宇一直下意识微颦，似有化不开的愁绪，却还是抿了抿薄唇，露出笑容：“没事。”</p>
他就那么陪着扶云卿，直到扶云卿进屋休息。</p>
夜里，雷雨交加，外头的疾风撕扯着树木不停摇晃。</p>
廊下的壁灯在窗上投出残影。</p>
甜盈不在，楚冰可不在，祁承翊也不在，所有人都不在，唯有扶云卿一人独处时，她费力地坐起身子，将手轻轻放在大腿上，先是缓缓抚摸，力气再逐渐加大，她怅惘地呢喃了一句：</p>
“为什么就没知觉了呢？”她眼底蓦地一红。</p>
外头电闪交加，风雨正盛，大地笼罩在滂沱的湿冷中。</p>
在无人的雨夜里，坚不可摧的扶云卿，在无声坍塌。</p>
扶云卿忽地看向放在边几上的短匕……</p>
她轻轻地拿了起来，拔出刀刃，悬在大腿咫尺之距的上方，她眼睛湿红，睫毛颤抖的厉害，却一声不吭。</p>
没有知觉，是不是因为不够痛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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