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命，就值一口吃的。 成碧也带着一群人，出来分发粥食。 </p>
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p>
而胡县令带人熬的粥，也加入了食盐和猪油，香而浓郁的味道，填饱了一个又一个饥民的肚子。 </p>
这时，一名年老的妇人引起了白明微的注意。 </p>
但见她两手合并，捧成碗状，请求分发食物衙役： </p>
“我们没有碗，你就倒在我的手里吧，我孙子他饿昏了，我得赶紧把吃的送进他的嘴里。” </p>
衙役长得凶神恶煞，一开口更是吓人：“你是不是傻？这滚烫的东西，怎么能直接倒在手里，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p>
那老妇人依旧执拗地捧着手，哀求地抬起头。 </p>
护卫还想说什么，却被成碧拦住。 </p>
成碧舀了一碗粥，递到她手里：“大娘，我们有碗，你端好了。” </p>
她捧着走，步履蹒跚地走向一旁。 </p>
她踉踉跄跄，走得极慢。 </p>
佝偻的身子几乎伏到地上。 </p>
她像是不看路一样，不管不顾地向前走。 </p>
好几次就要踩空，但她依然小心翼翼地抱着粥碗。 </p>
可她依旧没有看路，直到即将摔倒被白明微扶住时，她才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老婆子我眼睛看不见，多谢你了。” </p>
白明微轻声道：“您孙子在哪，我扶您过去。” </p>
老妇人指了个方向，那里果然躺着一名孩童。 </p>
就那么躺着。 </p>
衣衫褴褛，破烂潮湿。 </p>
白明微扶着老妇人走过去，老妇人弯腰笨拙地摸索着地方，待摸到她孙子，她才缓缓坐下。 </p>
她一边抱起孙子，摸索着把碗凑到孙子嘴边，一边卑微地开口：“老婆子我呀，和这个孙子相依为命，本来眼睛就不好，被大水一泡，就全瞎了。” </p>
“但老婆子我不能死，我还有孙子要照顾，他爹不在，又没了娘，除了我他就没有任何依靠了。” </p>
说话间，粥食被灌男孩的口中。 </p>
粥从嘴里溢出来，灌满口鼻。 </p>
又顺着脸颊流下。 </p>
可男孩没有任何吞/咽动作。 </p>
白明微见男孩的脸色不对，已经隐隐有种不祥的猜测。 </p>
但她也不愿相信，担心男孩被呛到，于是主动提出要帮助：“大娘，我来吧。” </p>
老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把粥碗递到白明微手里。 </p>
她自己则频频咽口水。 </p>
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可见她也是强弩之末。 </p>
这时，白明微搂住了男孩冰冷的身躯。 </p>
当她用手让男孩枕着，想要喂食男孩时，她倏然定在那里。 </p>
怀中的孩子，冰冷而僵硬，早就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p>
那嶙峋的骨头，咯在她的手上，如同一根根越扎越深的刺。 </p>
死了。 </p>
而且已经死去多时了。 </p>
老妇人却对这一切仿佛浑然不知，只是一个劲儿地说：“我们饿了五六天了，我孙子他本来就瘦，饿得身体冰凉冰凉的。” </p>
“将军，你真是个好人，没有嫌弃我孙子身上的臭味。老婆子我看不见，你跟我说一说，我孙子他吃得开心吗？” </p>
白明微依旧沉默。 </p>
这叫她怎么说？ </p>
告诉老妇人，说她唯一的孩子已经死去多时么？</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