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在他还有家的时候，那株石榴树长得很好，每年秋天，都能吃到甜甜的石榴籽。” </p>
“他的先祖种下那棵石榴树时，想必一定怀揣着子孙满堂的愿望，只可惜后来家毁了，石榴树也没了，便是张远，也未能留下后人。” </p>
“今日，顾家传义代行人子之责，为张远种下这颗石榴树，让他知晓，就算张家最后一人战死在沙场之上，他护佑过的人，一定会像石榴树那样，多子多福！” </p>
小传义举着石榴树恭敬跪下：“传义遵命！” </p>
顾明舒深吸一口气，哑声开口：“你们俩去吧，一定要好好把树种下。” </p>
王巍与小传义被几名士兵带去王峰与张远的坟边，种下那蕴着美好愿景的树木。 </p>
在众的百姓以袖掩面，哀哭从未停止。 </p>
江辞捧来两坛酒，顾明舒接到手里，掀启酒封。 </p>
芳香四溢，但见她提起酒坛，清冽的酒水流泄下来，落入她的口中，顺着她的面颊流下。 </p>
饮满一口，顾明舒走到几座坟茔面前，把酒水倾洒在地上。 </p>
她说：“你们曾说身无长物，别无所求，惟愿胜利后饮一杯喜悦的清酒。” </p>
“如今我们胜了，你们却无法与伙伴同庆共饮，今日我顾明舒，就代替数万并肩作战的弟兄，同你们饮下这坛酒！” </p>
说完，顾明舒再次举起酒坛，满饮一口。 </p>
最后，她把空酒坛砸在地上：“这边防，活着的弟兄一定会死死守住，绝不会叫北燕的铁骑踏入我东陵的土地半步！” </p>
“这世间，一定会变成没有硝烟战火的世道，再也没有家破人亡，也不会有妻离子散！不会再有人，像你们一样失去所有！” </p>
说完，她一撩衣摆跪下：“将士们，好走！” </p>
上万在场的顾家军跟着跪下：“弟兄们，好走！” </p>
数万百姓再度下跪：“英雄，走好！” </p>
忽然间，一阵呜咽的箫声传来。 </p>
声源处，是一袭白衣缓步而来的风墨白，还有头上簪了花的刘尧。 </p>
但见刘尧身着宽大的素衣，手握宝剑，于烈士坟前翩然剑舞。 </p>
伴着箫声，他用温柔缠绵的语调，唱起情意绵绵的《越人歌》。 </p>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p>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p>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p>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p>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p>
夜夜笙歌的他，嗓音美妙绝伦，把曲意间的缠绵深情、动心摇神挥洒得淋漓尽致。 </p>
在这庄重严肃的场合，在这哀哭四野的山上。 </p>
他的歌声非但没有招来厌恶，反而又一次催人泪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