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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中途从未醒来过，哪怕一次。 </p>
将士的伤亡，羌城的情况，她不是不关心。 </p>
她只是累了许久，神经紧绷了许久，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 </p>
徐徐睁眼时，已是三天后的下午 </p>
她稍稍动了动，才发现周身上下都是疼的。 </p>
目光看向左边，是一张再也熟悉不过的容颜，棱角分明的轮廓，高挺的鼻梁，还有薄削的唇，好像美玉雕成，那般赏心悦目。 </p>
一泓昏黄的天光自窗棂折射进来，照见那微雪染就的衣衫。 </p>
俊爽潇然，片尘不惊。 </p>
顾明舒见他坐在床上，抱着手靠在床沿，呼吸浅而均匀，像是正在熟睡当中。 </p>
不由自主的，顾明舒忽然想起元大的话，想到了他双目失明的原因，见他睡得这般安稳，顾明舒不忍打扰，于是便静静地躺着。 </p>
这时，顾明舒又忍不住在想，风墨白的睡梦中，会梦到什么呢？是曾经那无法走出来的遭遇，还是可以用双手让它变得越来越好的未来？ </p>
风墨白唇角缓缓勾起：“我把自己最完美的侧颜摆给你看，好让你一睡醒就能看到，结果你却无动于衷？” </p>
顾明舒撑起半身：“你醒着？” </p>
风墨白连忙去扶她：“黄大夫说，你这次内伤有些严重，至少要养个十天半个月的。” </p>
顾明舒眉头微蹙：“黄大夫？” </p>
风墨白颔首：“不仅黄大夫来了，吴孝杰他们也来了，随阿六一同来，羌城攻城战那晚，他们混入了你的队伍中。” </p>
顾明舒一怔：“我竟是没有发现，那么他们现在……” </p>
风墨白道：“他们都安好，每个人都没你伤得重。” </p>
顾明舒没有说话，起来后在床上坐了半响。 </p>
这半响，她想了许多。 </p>
从接到十一封阵亡的家书开始，到背棺请征，到收复姚城与平城，再到为八万将士殓尸，最后再到收复莲城、镜城与羌城。 </p>
这一路走来，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却好像已经度过了无数个春夏轮回。 </p>
许许多多的同伴死去，把生命奉献给了这片土地，也有许许多多的敌人死在她的手里，死在她的命令当中，数以万计。 </p>
不过是五座边塞小城，征服它们的代价是十数万人，保卫它们的代价，也是十数万人…… </p>
见顾明舒沉默不语，风墨白拿来一件白狐大氅，披到她的身上，告诉她：“白马一直给你备着，去吧！” </p>
风墨白读懂她心思这件事，顾明舒已不再诧异。 </p>
“多谢。” </p>
她道了一声谢，随即束好头发，裹紧身上的大氅，找到了正在马厩中吃草的饮岚，牵住它的缰绳翻身而上。 </p>
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在被鲜血浸染过的街道/上，火色的衣衫，纤尘不染的狐裘，鲜衣怒马而过时，她在这贫瘠的边塞小城，是一抹极妙的景致。 </p>
卫骁见状，忍不住责怪风墨白：“顾姑娘伤没好，你怎么能让她出门？” </p>
风墨白淡声道：“小姑娘的马，叫做饮岚。” </p>
卫骁没有言语。 </p>
饮岚。 </p>
饮马岚漪河。 若是这马没有饮岚漪河的水，叫“饮岚”这个名字也没有意义。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