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说得很准, 雪下了整整两天才停,由于环境恶劣,剧组只能先把室内的戏往前挪。
拍完一场对手戏, 江云间回到化妆室, 接过博镇递来的热水袋:“谢谢。”
“今年怎么回事啊?这也太冷了吧。”博镇赶紧把门关上,不让冷气泄进来, “我都要长冻疮了。”
助理点头应和:“我今天穿了六件。”
博镇正说着,转头看见江云间手里正捏着手机,在看微博。
博镇不没收江云间的账号,就是知道他不爱看这些,更不会乱发东西。见状,他赶紧问:“小间,干嘛呢?”
江云间抬头, 啊了声:“看微博。”
博镇探头看去,果然,他正在清理私信里那些黑粉言论。
“你别管这些了, 会有人帮你删掉。”博镇说, “小号密码忘了?我再给你创一个。”
“没忘, 我只是想上来看看。”江云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放心哥,我没放在心上。”
这也是博镇佩服他的一点。江云间的心理素质是他带过的艺人里最好的, 懂得自我排解, 也能消化, 他认识其他几个像江云间这样快速火起来的明星,都是心理医生那的常驻顾客了。
“你一会还要拍戏呢, 看这些不好。”
助理想想就觉得好笑:“哥, 这媒体连我跟您都造谣得出来, 是有多缺料啊?”
博镇赶紧朝他摆摆手:“就是的……小晨,这有点水果,你拿去给吴导。”
助理拿着水果就出去了,临走还帮他们关上了门。
博镇立刻挪动椅子上前,小声问:“你昨天和程总到底怎么了?我也不是想问你的隐私,但你得明白告诉我,你们到底还好没好着?我好看着办事。”
博镇不是傻子,昨晚一看江云间的表情就知道两人出了问题。本来以为掰了,没想到电话里又听见了程鹏的声音,倒让他有些摸不准了。
江云间沉默了一会,才说:“应该……还好着吧?”
博镇:“应该是什么意思?!”
江云间抿唇,不是他不想说,是他心里真的没底。
昨晚他头脑一热就告了白,程鹏听完笑了声,应他“知道了”。
“知道了”
这算答应还是拒绝?他没敢问,也没敢多想。那两句告白说出去之后,他脑袋直接一片空白,紧张得双手发麻,还带了些后悔,生怕好不容易还原的肉/体关系因为这两句话再次破裂。
但在那个气氛下,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而对博镇来说,只要不是明确的说他俩掰了,那就都不算掰。他点头:“……知道了,没事,这次事过去了。不知道那边用了什么手段,那媒体连账号都注销了,四百多万粉丝的号呢,说没就没。”
博镇一直觉得在这个网络发达的年代,媒体的嘴是很难控制的,但事实证明,不论是什么时候,钱永远是爸爸。
见他确实没被评论影响,博镇道:“既然你都开了,就顺便去转发吴导的微博感谢一下吧。”
吴导今早发了一条微博,为江云间澄清了“剧组耍大牌”的事儿。
【闲人吴:我导戏几十年了,头一回有人说明星在我剧组里耍大牌,还挺新鲜的。在这说一声,要真遇到不敬业的演员,我头一个踢出剧组,不劳烦媒体朋友为我担心。谁过日子没点要紧事了?得互相体谅。请假是有,都连本带利补回来了,以后江云间可能得被我压榨得更惨,他粉丝们别心疼就行。好了,大家散了吧。】
江云间点了个转发:【谢谢吴导,您随便压榨我,没关系。】
另一件事虽然没正面澄清,但网友们一见媒体号炸号,和吴导的声明,心里就已经给这件事贴上造谣的标签了。
“这事算是平了一半,剩下的我再来处理,你不用担心,好好拍戏就行。”博镇说。
“我没担心,哥。”江云间真诚道,“谢谢你。”
“……干嘛呢?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跟我说这个。”博镇啧了声,“要真觉得我给你擦屁股不容易,就给我多赚点钱。”
知道他是在缓和气氛,江云间笑了,认真应:“好。”
他关掉微博,打开微信看了眼。
程鹏早上六点就出了门,说是家里临时出了急事,需要飞一趟外地,连家都没来得及回,秘书带着行李就来江云间家接人了。
他两小时前发的那句“您没事吧”到现在还没收到回复。
正要把手机交给博镇看管,微信就弹出消息来。
【程鹏:有事。】
【程鹏:在干什么?能不能接电话。】
江云间走到阳台,立刻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只是几个小时不见,程鹏的声音显然疲惫了许多:“到片场了没?”
“到了。”江云间火急火燎地说,“您怎么了?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恐怕帮不上。”程鹏说,“家里亲戚过世了。”
江云间噤声,半晌才说:“……您节哀。”
“也到年纪了,只是临到头,总会有些不舍得。”程鹏穿着一身黑西装,站在门外,长长舒了口气。
去世的是他叔公,小时候天天带他去放风筝的长辈。
江云间心沉了沉,那句“我能去陪您吗”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剧组的进度没办法再拖了,而且……程鹏可能也并不需要他。
“早上本来想把你一块带走。”程鹏开口,打断他的思绪,“怕耽误你拍戏,还是算了。”
江云间一怔,张着嘴,不知道能说什么。
那头传来呼喊声,程鹏低低应了一句,然后道:“行了,你去忙吧,我得进去看看。”
江云间脱口道:“等等。”
程鹏停了停:“嗯?”
“我手机二十四小时都开着的。”江云间说,“……您如果觉得寂寞或是难过,随时都可以找我。”
这话一出,江云间自己都脸红了。明明是他想跟程鹏打电话。
“好。”程鹏扯扯嘴角,紧绷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些,“想你了,我就打给你。”
程鹏忙了一天,终于把今天的客人招待完了。
他们这有规矩,家里老人离世后,要摆七天的宴席,因为是地方习俗,他也不好开口让家里人改掉,就随着他们去了。
回到许久未住过的老宅房子,他抬手松了松领带,刚回房间,手机就响了。
是岳文文打来的:“鹏鹏,你还好吧?”
“没事。”程鹏问,“怎么了?”
“我在看机票呢。”岳文文说,“我和小燃燃商量了下,不然我俩过去陪你几天。”
“不用,又不是小孩子。你们来了,我还得照顾你们。”程鹏拒绝。
来回拉扯了一会,岳文文道:“真不用啊?”
“不用,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那行吧。”岳文文关掉购票软件,“那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岳文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是有人让我帮着带句话。就那个诽谤江云间的微博号,后面的团队跟我认识,也不熟,给我消息轰炸了一晚上,说是希望你能手下留情,他们愿意赔偿,还说以后自愿当江云间的免费水军……你可能不知道,他们那团队其实蛮成熟的,如果真愿意给江云间办事,我寻思也不错,才答应帮忙传这个话。”
程鹏听完,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你回复他们,江云间不接受和解。”
岳文文一愣,随即笑了声,意味深长地问:“是他不接受和解,还是你不接受和解啊?我看江云间脾气似乎挺好的,应该不介意大事化小。”
“都一样。”程鹏直截了当道。
和解?要不是他现在无暇分/身,他会让那家媒体连求助的机会都没有。
昨晚,他在去江云间家的途中抽空看了一眼爆料微博下面的评论,都是些不堪入目的言论。
他心疼了一路,敲开门,江云间张口就是道歉,更让他火上浇油。
这火没法撒在江云间身上,那他只能朝别人下手。
岳文文笑了:“明白。鹏鹏,你这怎么了?第九十九个心动对象?”
程鹏也笑,没有回答。
待挂了电话,他才轻声说了句:“第一个。”
心动是很模糊的一个概念,他很难说清。但能让他这么牵挂,心疼,惦记着的人,江云间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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