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三个亲孙子。”秦满提醒他。
“那不一样,我得帮你爷爷惦记着啊!你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着急吗?我跟你爷爷在你这年纪,孩子都抱俩了!”老头想起什么似的,往旁边招招手,“清清,过来。”
一个穿着大牌高定长裙的女人施施然走来:“爷爷,什么事?”
老人没应她,看向秦满道:“小满,这我孙女,你见过的,叫清清。你俩认识认识,存个电话号码。”
女人一愣,偷偷看了秦满一眼,登时红了脸。
秦满立刻明白老人的意思,他莞尔:“爷爷,认识可以,电话就不换了。我爱人看见会生气。”
“爱人?”老人怒了,“那你今儿不把人带来我看看?!”
秦满委婉道:“我们最近闹了些矛盾。”
“你还会跟人闹矛盾?”老人觉得稀奇,摆摆手道,“哎呀,都是这样的,她们无理取闹,你就由得她们嘛,非计较什么?低个头认个错也就完了。”
“您说得对。”秦满一笑。
宴会进行到中途,老人的家人张罗着要拍照。
一波波人跟老人合照完后,最后是全家福。
一家人造型摆好,摄影师刚准备拍,就见老人抬手:“等等。”
他朝秦满招手,“小满,过来,站我身后一起拍。”
秦满挑眉:“爷爷,不太合适。”
“你都叫我爷爷了,有什么不合适!”老人道,“你不来,我就不拍了!”
老人的性子最难琢磨。秦满无奈,只得上前。
宴会后半部分,老人体力不支,先退了场,剩下的便是商人之间的应酬交流。
秦满本身就充满谜团,还颇受老人家青睐,所到之处,便是最热闹也最受关注的地方。
他正和身边人谈着合作事项,眼一扫,看到了张略微熟悉的面孔。
要说靠脸还认不出,那往对方头顶一看,便立刻明了了。
正是他那位高中同学,名字忘了,只记得纪燃叫他小秃头。
秃头男软磨硬泡了好久,上司才终于松口让他来给老板当这次宴会上的助理——专门给老板递名片、挡酒的那种助理。
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见到秦满……
关键是,秦满居然还跟这些商界大佬在谈笑风生、对饮谈心?!
这人不是破产了吗??
秃头男眼见自己老板撑着笑脸走向秦满,交谈间把位置放得很低。他跟在老板身后,冷汗直流。
秦满应该没看见他吧?!
“那期待我们以后能有合作的机会。”老板笑道,“我有这个荣幸能跟你交换一下名片吗?”
秃头男大喘气,手忙脚乱地拿出名片,低着头双手递给老板。
“啊。”秦满眸子一转,看着那光秃秃的脑袋,“小秃?”
秃头男:“……”
“你们认识?”老板惊喜。
秃头男慌忙点头:“是……我和秦,秦总是高中同学。”
被认出来了。
没关系,秃头男安慰自己,就秦满这个性子,应该不会记仇的……
老板笑道,举起名片:“那刚好……”
“可惜了。”秦满也笑,话里的语气骤然冷淡不少,“我和他之间闹过一些不愉快,既然他能代表你们公司出席这种场合,那或许说明我们工作理念有些分歧。”
他颔首,“那先这样,我还有点事,告辞。”
说罢,他无视掉秃头男绝望憎恶的表情,转身离开。
换做平时,秦满还真不记仇——说白了,也没几个能真正让他上心的人。更不会因为私事影响工作。
但这人曾嚼过纪燃的闲话,并且还不止一两次。
那就是另一笔账了。
——
纪燃没想到,自己夜半无聊刷个朋友圈,竟然能刷到秦满。
发朋友圈的人是一个叫清清的女赛车手,通过修理厂老板认识的,她前几天刚发动态,吐槽家里人给她送来的高定裙子。
【清baby:全家福。祝爷爷生日快乐,寿比南山。】
照片里,秦满站在老人身后,跟清清并肩站着,老人一边手牵着一个人,看起来像极了一对璧人,和谐得很。
全家福?
你可真牛逼。
纪燃冷笑一声,给照片点了个赞。
正想着把戒指塞秦满哪边鼻孔里,门铃就响了。
门外,刘辰濒临崩溃。
他老板喝醉了。
这其实不是什么稀奇事,应酬嘛,难免有些控制不住量。只是秦满以往喝醉都是安安静静的,送回家就完事了,这次却格外的……难缠。
老板人高马大的,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扛到家门口,刚要拿钥匙,谁知秦满睁眼一看,突然便开始挣扎。
非他妈说这不是他家!
这就算了,还非桎着他的脖子,硬生生转了个身,指着对面的房子,说那才是他家。
他们在门口硬耗了十多分钟,刘辰实在没办法,只能按响对面的门铃。
纪燃打开铁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秦满抬头,见着他,笑了笑,低哑地叫:“小学弟。”
刘辰:“……”
眼睁睁看着纪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脸,他硬着头皮道,“抱歉,我老板喝醉了,非说您这才是他的家。”
纪燃:“……”
秦满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气氛。
他抬手,脱离刘辰的搀扶,整个人往前一顷,脑袋直接扣在了纪燃肩上。
纪燃感觉到脖颈间都是他呼出来的热气,秦满在他耳边,低低道:“……小学弟,我头好疼。”
刘辰头皮发麻。
眼见面前的人表情越来越恐怖,刘辰上前一步:“果然,我还是把他扶回家好了,打扰您了……”
纪燃抬手,按在了秦满后腰上。
“不用,你回去吧。辛苦你了,还要伺候这个疯子。”纪燃道。
刘辰如获大赦,立刻收回手:“不辛苦不辛苦!那麻烦您照看一下,明早我们还有个会议,我会早点过来把他带走。如果需要我帮忙带早餐,可以随时告诉我。”
“早餐不必。”纪燃冷冷道,“给他捎副棺材来。麻烦了。”
刘辰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铁门就被重重关上。
他亲眼目睹自己老板像头待宰的猪,被人提着手托着腰拉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