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此地,却好似另一个空间的漆黑世界内。
对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的两人,看着啸叫着劈在周怡身上的雷火,一神情癫狂,一泰然自若。
漆黑的空间里,只有一盏不住跃动的烛火,无法照亮这个世界,只能浅浅映照出其中一人手握着的一把灰白尘土。
只见那人将尘土覆在鼻尖,贪婪狂嗅一把之后,声音高亢喊道:“她死了!我赢了!我要赢了!”
另一声音不这么认为,将周怡瘫软的身姿与毫无起伏的胸腔看在眼底,道:“戏还未到尾声,莫急,静等几时,待结果出现再下定论也不迟。”
“结果不是已经出来了?她没有呼吸了!她死了!”还是初时那道声音高声反驳。
另一道声音还是不认同,淡然道:“魂魄未有离体,一切都未成定数。”
那边争端之时,周怡这边确如那道淡然声音所说,未成定数。
因周怡还有意识。
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好似身处云端,又好似处于虚空,一切虚虚实实好不真切。
她能清楚看见,被绑在石柱上的自己,同那些人脸上的解恨神情。
癫狂望着她,好似她永不能再睁开眼,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堪比气运加身的好事一般,眼底有着无限延伸歇斯底里的阴暗疯魔。
瞬息之间,眼见之处变幻,她所见变成了无垠的尸山血海。
她见着她自己,右手高举血红旗帜,站在尸山顶端,左手盛放紫色源火,袭向一身形好似晋楚安的人影。
她感觉自己好似闻到了铺天盖地的铁锈血腥气味,耳边好似听到了那血红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声音。
还未有反应过来,所见再度飞速变换,并且毫无停歇之意,在眼前飞速划过。
有她笑着同晋楚安说着什么的画面、有雨夜之中她环抱一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无声哭泣的画面,更多的,是她亲手夺去一个个她并不知晓是何人生命的画面。
最终一个个画面在眼前如玻璃般破碎消散,眼前所见回到刑法堂前的广场。
身如焦土的她被挂在石柱之上,低垂着头,墨发随风缭绕。
雷云散去,一个个穿着浅蓝服饰的学子走到她身前探视,或嬉笑或悲悯或憎恨,无数种情绪话语,却单单没有信任,没有一人觉得她无辜,觉得她不该死。
“世人皆不喜用脑,总觉得强者的脑子便是最好的,贯喜偏听偏信,愚昧而无知,就算知晓真相,也不觉自己未经思考给了定论是错,只觉他人不该多管闲事,提醒了他也有脑子。”
她听到了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是她自己的声音,但她却又莫名知晓,不是她说的。
“恨吗?恨这个世界吗?恨这些愚民吗?”她的声音循循善诱道。
她并不恨,只觉得解脱,便如漂浮在不知何处的她一般,觉得一切情绪都虚浮得不值得她去挑动。
她所处的虚空就偏要同她作对一般,硬要挑起她愤怒憎恨的情绪。
反复将那些人在她悬挂在石柱上的身子前,表露的神情在她眼前放大。
“你不恨他们,可他们却憎恨你。”还是她自己的声音道。
周怡也还是没有反应。
于是画面又是一转。
那个不时出现在她梦中的记忆出现。
倾盆大雨中,杨枝闭目溢血而亡的景象,春红仰着头对她说些什么转瞬却又瘫倒在泥泞地面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