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p>
好简单的三个字。</p>
但其中包含的含义非同寻常，那是强大的内心被眼前一幕给粉碎了。</p>
林凡拉来椅子想要坐下，扶手卡着臀部，向下一沉，扶手裂开，稳稳当当的坐着。</p>
他捏着喉咙咳嗽着。</p>
猫妙妙站在一旁无动于衷。</p>
怀里抱着万民伞的狐妲己看了眼妹妹，将手里的万民伞递给她，猫妙妙心中一喜，姐姐这是要将万民伞交给自己，让自己拿着伞啊。</p>
欢快的接过伞，还没等她感谢姐姐。</p>
就见姐姐拎起茶壶，倒了杯水递给了道长。</p>
“谢谢。”</p>
林凡捏着茶杯杯手，点头感谢，仰头喝茶，如今的杯子太小，显得有些格格不入。</p>
这一刻，猫妙妙只觉得天旋地转。</p>
原来……姐姐把伞给她是有原因的啊。</p>
狐妲己见妹妹嘟着嘴，很是无奈，道长都咳嗽了，不倒水干什么，还傻乎乎的站着，给你机会你是不中用啊。</p>
此时厅内很安静。</p>
县太爷跪的胆颤心惊，不敢抬头。</p>
青木道长跟田野坐在椅子上喘着气。</p>
田野问道：“你将老周的孙女送哪去了？”</p>
“老周？谁啊？”县太爷惊恐迷茫。</p>
“尼玛的。”</p>
田野忍着脑袋的疼痛，将县太爷压倒在地，拳拳朝着脑袋上招呼着。</p>
“别打了，真的别打了。”县太爷嗷嗷惨叫着，“你至少给个准确的位置啊，不然我哪知道老周是谁？”</p>
县太爷觉得自己何曾有过这般狼狈。</p>
但没办法，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他已经成为人家手里的软柿子，随便拿捏，连半点的反抗能力都没有。</p>
“道观山脚下的那户。”田野问道。</p>
啊这……</p>
县太爷还没想到是谁，这些事情都是下面的人办的，想他身为县太爷哪里会管这些事情，所以哪怕田野将据地的位置说出。</p>
他也是一脸的懵逼。</p>
“说啊。”田野追问道。</p>
县太爷苦着脸，“我真不知道。”</p>
“老子知道。”大马金刀坐着的林凡开口了，“那老周死了，残魂被老子凝聚在一起，放在万民伞里，至于他的孙女是安全的，被我暂时安置在你们道观。”</p>
听闻此话，田野大喜。</p>
青木道长也是松了口气。</p>
此时，县太爷目光中带着求饶之色的看着体型惊人，气势可怕的玄颠道长，他就搞不明白，黄天教怎么可能容忍如此牛逼的人物依旧活蹦乱跳着？</p>
“你知道老子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嘛？”林凡平静的询问道。</p>
县太爷低着头，眼珠转动，愣是没有想到。</p>
没等林凡开口。</p>
猫妙妙便抢先回答道：“我们道长来到这里的目的，只为三件事，公平！公平！还踏马的是公平！”</p>
县太爷很懵，这是三件事？</p>
明明就一件事情好不好。</p>
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活。</p>
林凡朝着猫妙妙点着头，随后看向县太爷，“老子要的就是这三件事，但很遗憾，你踏马的让老子很生气，很愤怒，你压榨百姓也就算了，被老子逮住最多给你一个痛快，但你帮助黄天教妖人们修炼邪法，那么你罪该万死。”</p>
县太爷被吓住的连连磕头求饶。</p>
“道长饶命，饶命啊。”</p>
“老子问你，有没有册子？”林凡问道。</p>
“什么册子？”</p>
林凡伸手，狐妲己将在青州得到的册子递到道长手里，道长直接扔到县太爷面前。</p>
县太爷连忙捡起来翻看着。</p>
其中所记载的都是黄天教，监察司，崔家跟当地妖魔鬼怪合作的名单，连所送去的女傀都一清二楚。</p>
其中血寿老祖他是知道的。</p>
血寿丹属于青州特有的丹药，朝廷大员，五望世家，黄天教都将其当做青州那边送来的补品，服用后，能够延年益寿，对保住青春有着极大的效果。</p>
但后来青州那边断货，无法提供血寿丹。</p>
自那时候开始，他这边需求的女子数量便大大提升了。</p>
此时的县太爷一页又一页的翻动着，看着其中记载的一头头妖魔，已经明白，对方从青州来到并州，显然已经将上面的妖魔鬼怪全部灭掉。</p>
这道行，这手段。</p>
哪怕他不是修行者，也明白这道行有多高。</p>
“回答老子的话。”林凡声音浑厚，如同炸雷般在县太爷的耳边响起。</p>
县太爷浑身一颤，哆哆嗦嗦道：“我没有。”</p>
林凡起身，抬腿，一脚猛地横扫而出，县太爷整个人就跟炮弹似的席卷而出，脑袋栽进墙壁里，身体一软，垂挂着，没有任何动静。</p>
“走吧。”</p>
林凡起身，气息一泄，身体恢复到原样，浑身戾气消散，道家高人的温和风范席卷而出，青木道长他们能清晰的感受到。</p>
青木道长跟田野对视着。</p>
果真变幻无常。</p>
林凡将斧头别在腰后，背着万民伞朝着府邸外走去，众人看了眼厅内的情况，便匆匆的跟随在后面。</p>
外面。</p>
青木道长他们被眼前的炼狱给吓到了。</p>
残肢断臂到处都是，鲜血将街道染红。</p>
林凡道：“这些人早就被染黑，随着那县太爷作恶多端，天理难容，贫道道行太浅，不能说服他们，更重要的是，他们活着对别人而言，就是一种痛苦啊。”</p>
“玄颠道长说的有道理。”青木道长认可道。</p>
田野也是点着脑袋。</p>
他们朝着城外走去，街道两边的百姓们将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虽说林凡变回原本的模样，但他的衣服与模样，还是能被百姓们给辨识出来的。</p>
现场的场景的确血腥恐怖，可是对生活在阜阳县城的百姓们而言，如果有谁能够将这里的毒瘤连根拔除，哪怕对方真凶神恶煞，他们从心里也感激对方。</p>
一位老者拦住去路，“敢问道长道号如何称呼？”</p>
“朝天道观，玄颠。”林凡微笑道。</p>
老者连忙招呼着周围的百姓们，随即双膝跪下，“乡亲们给道长磕个头，感谢道长为咱们阜阳县的乡亲们所做的事情啊。”</p>
哗啦啦！</p>
百姓们真诚跪地感谢。</p>
青木道长跟田野望着眼前的一幕。</p>
青木道长尘封在内心深处修行时的理想似乎被激发了出来，当初得到修行法的他同样兴奋，想着修炼有成，相助他人，得到别人的感激。</p>
但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p>
越修行越发现自身的渺小。</p>
在那些真正的修行者眼里，他这点道行都不够看的。</p>
“父老乡亲们无需客气，贫道下山以来所做之事，便是斩妖除魔，心系苍生，哪里有不公，贫道便会去哪里，都好好生活吧。”林凡挥手说道。</p>
他在阜阳县清理了不少人。</p>
驻兵跟巡捕都是在那染缸里遨游许久的，也许曾经他们有人性，但随着时间的侵蚀，那对他人的人性早就荡然无存，变得漆黑无比。</p>
百姓们望着道长离去的背影。</p>
玄颠道长的道号已经扎根在所有人的内心深处。</p>
……</p>
青木道观。</p>
那些被林凡所救的女子得知阜阳县没有危险，纷纷离开了，唯独小周留在这里。</p>
林凡将老周的残魂交给田野，让他给小周开眼与爷爷残魂见一面，虽是残魂，但还是能有那么点点交流的，等时间一到残魂便会消散。</p>
院落里。</p>
林凡跟青木道长坐在枝繁叶茂的银杏树下，喝着茶，闲聊着。</p>
“青木道友，这茶不错。”林凡端着茶杯闻着香味，浅抿一口，杀戮后的宁静是对道心的一种调养。</p>
“道长喜欢就好，贫道这一亩三分地看似不咋滴，实则有不少的好东西，如今能夺回道观，多谢道长的相助，青木感激不尽。”青木道长起身作揖拜谢。</p>
他说的实话。</p>
如果让他自己来处理，又没遇到玄颠道长，那他在鬼王那边就该死了。</p>
林凡道：“现如今佛道势弱，妖魔邪祟纵横，世道沉沦，法纪不存，道德沦丧，就算贫道如何厉害，都无法扭转乾坤，最终还得需要同道相助啊。”</p>
听着道长说的这些话。</p>
青木道长真不敢将眼前的道长与先前的道长相比。</p>
简直就是两种极端。</p>
“道长心系苍生，真乃是百姓之福。”青木道长说道。</p>
林凡微笑着，抽出腰间的斧头，端着茶杯，将剩余的茶水浇灌在斧头上，“师傅，尝尝青木道观的茶，是否味道不错。”</p>
青木道长疑惑道：“道长，这斧头是……？”</p>
“这是贫道师傅开过光的斧头，当初我师傅入魔，贫道便是用此斧助师傅解脱的，他老人家一直待在道观中，很少出去，平日便教贫道修行。”林凡感叹着。</p>
青木道长：……！？</p>
大感震惊，却不敢多说什么。</p>
这话题貌似不太好接。</p>
“道长的师傅如果要是能知道道长如今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很欣慰的。”青木道长说道。</p>
林凡笑着，“贫道也是这般想的。”</p>
一阵风吹来，飒飒声响起，树叶与风声碰撞所形成的声音，让人心灵放松愉悦。</p>
抬头看着翩翩起舞的树叶，笑着道：“道友，你瞧这些树叶就像世间百姓，安安稳稳的扎根活着，一股邪风吹来便将他们搅动，多无助，多无奈，有的扎根不深，便随风而下，就此消亡。”</p>
青木道长沉思着，“道长说的有道理，但这股邪风是无法避免的，因为谁也不知道，邪风会从何处吹来，又会落到何地。”</p>
“不。”林凡神色坚定道：“为何无法避免，所谓的无法避免只是在逃避而已，贫道偏偏不信这个邪，只要将四面八方全部堵住，任这风如何想吹，都吹不进来。”</p>
额！！！</p>
青木道长发愣，此言论有些超出他的认知。</p>
“那这意思是？”</p>
“杀，杀，杀，只要将这世道所有妖魔砍杀殆尽，那么这世道就彻底的清明了。”林凡用最为柔和的声音说着最有杀气的话。</p>
果然，青木道长明白，眼前的玄颠道长杀心很重，所修行的法门，应该都是走偏门的，引邪魔煞气入体，至于为何能稳住，显然是道长道心稳固的原因。</p>
修行得修心，如果他的心能固若金汤，那他也能吸食恶气的。</p>
但人的七情六欲太恐怖。</p>
就算真正的仙人都无法避免，更何况普通的修行者。</p>
“青木道长，贫道见你跟鬼王斗法的时候，大多数都是靠外力，就没有法术在身吗？”林凡问道。</p>
青木道长道：“不瞒道长，真的没有，贫道曾经得到的残破书籍，叫什么驱邪录，其中所留的就是各种驱邪手印，还有八卦镜，桃木剑等使用的方法。”</p>
林凡叹息着，“末法年代没有办法，贫道会些法术，等会传你，往后道友可以修行一二，挑选一门适合自己的专研下去，苦修一段时间，必有提升。”</p>
“多谢道长。”青木道长感激道。</p>
“不用谢。”</p>
……</p>
清河崔家。</p>
此时崔家厅内的气氛很是凝重。</p>
厅内主位坐着崔家家主崔圣鸣，在左右两边坐着几位同样了不得的存在。</p>
涿州范阳卢家二老爷卢羽冲。</p>
荥阳郑家郑泰厄。</p>
琅琊颜家颜轻语。</p>
陇西李氏李全章。</p>
来的这些可不是分支，都是掌控整个世道的幕后黑手。</p>
“崔兄，你发急令将我们喊来，就为了一个区区妖道，你让我赶了一千多里的路到这里？”说话的就是卢家二老爷卢羽冲。</p>
满头银发，但脸蛋略显年轻，看着就跟三十多岁似的。</p>
另外三人虽然没说话，但那目光中的意思很明确，觉得崔圣鸣有些大题小做了。</p>
卢羽冲接着道：“你不会以为这世道又出了一位皈无秃驴吧，哪里有这么多这样的，就算有，那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我们拿捏稳稳的？”</p>
崔圣鸣抬手道：“各位听我说，此事我们必须重视，那玄颠妖道出自青州，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便将青州搅的天翻地覆，所路过之地的官府人员，全部被他所杀，涪陵崔家更是被他连根拔起，而在青州本地，监察司被灭，黄天教圣母两大圣童被杀，他的道行不容小视。”</p>
听闻此话的众人，微微眯着眼。</p>
倒是没想到这玄颠妖道是有些猛。</p>
崔圣鸣道：“更关键的是，他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五望布局，血寿丹被他毁了，黄天教在青州收编的那些妖魔邪祟，更是被杀的一个不剩。”</p>
“他跟皈无秃驴不同，皈无有软肋，我们能与他谈条件，但那玄颠妖道没有，继续放任着对方，恐成大祸啊。”</p>
崔圣鸣先前是没有将玄颠放在心上的。</p>
但直到那天老祖负伤回来，将其喊到密室中告知他此事，皈无秃驴装疯卖傻阻拦他前去找那玄颠，必然是想给对方提升的时间。</p>
能让皈无秃驴重视的家伙，不能大意。</p>
能灭，尽早灭掉，否则一旦成了祸害，那将后患无穷。</p>
此时。</p>
四望家族前来的人低眉思考着。</p>
唯一的女性颜轻语，缓缓道：“能连杀黄天教数位护法高手，道行不低，至少是在炼气四层，而想要杀掉他，就得派炼气五层的高手，可是你该知道，我们五望大多数是走武道巅峰，真正有道行，那都是疯疯癫癫，难以掌控，只能当做家族底牌，为杀这玄颠妖道而动他们，代价有点大。”</p>
卢羽冲点头道：“没错，真的是大代价啊，就说我那侄女卢婉清，就是疯疯癫癫，好在也不知最近出了什么大毛病，竟然稳当许多，唯一弊端就是家里的人死的有些多。”</p>
郑泰厄道：“那黄天教怎么说？两位圣童都被杀了，黄天教不可能没行动吧。”</p>
“是啊。”李全章同样问道。</p>
崔圣鸣道：“黄天教的那位圣母出了远门，还未回来，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但各位，崔某说的都是实话，也是为了咱们五望发展着想，如果都将玄颠妖道当成不起眼的浪花，我有预感，总有一天我们会后悔莫及。”</p>
颜轻语陡然想到什么似的，“崔老祖为何不出马，以崔老祖的武道双修的能耐，拿捏他不是轻轻松松吗？”</p>
她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p>
玄颠妖道将涪陵崔家连根拔起，崔家怎么可能不行动，如今崔家将他们喊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想要风险分担。</p>
“对啊。”卢羽冲连连追问，“崔老祖呢，老祖出手一个顶两，什么玄颠不玄颠，早晚让他疯疯癫癫，还是说崔老祖行动过了，然后出现了点小插曲？”</p>
三人盯着崔圣鸣，想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些什么。</p>
但身为家族的崔圣鸣怎么会让他们看出来。</p>
“哼，老祖何许人也，那玄颠妖道岂能惊动老祖，唯一能惊动老祖的只有皈无秃驴。”崔圣鸣说道。</p>
郑泰厄道：“好，我们五望同仇敌忾，既然有妖道挑衅我们五望世家的威严，自然不能不管，此事我回去跟我大哥商量下，尽快给你答复。”</p>
“好。”崔圣鸣点头道。</p>
有了郑泰厄的表决，颜家跟李家纷纷点头，示意回去说声，而卢羽冲瞧了瞧，最终也是点头同意。</p>
当四人离开崔家后，便立马让人前去调查玄颠妖道的信息，而他们则是各自分开，朝着家族而去。</p>
朝着荥阳赶去的道路上，郑泰厄躺在步辇上休息着，四位武道巅峰高手扛着辇柄脚步轻快的赶着路。</p>
达到武道巅峰的高手，放在何处都是很炸裂的，但世家培养出的武道巅峰高手，常常被用来当做赶路工具。</p>
忽然。</p>
步辇停下。</p>
“怎么回事？”郑泰厄声音慵懒询问着。</p>
“老爷，有人拦路。”</p>
“杀了。”</p>
郑泰厄颇为不满，怎么如此不懂事，有人拦路杀了便是，磨磨蹭蹭的干什么。</p>
步辇依旧未动，郑泰厄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掀开薄纱，刚要开口，却被眼前的那道身影给吸引住了。</p>
袈裟，破僧衣，锡杖，这造型这模样……</p>
“皈无秃驴。”</p>
郑泰厄惊愣，显然是没想到竟然会在野外遇到皈无秃驴，刚要说些什么，就见皈无秃驴朝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里，想都没想，单手立在胸前，一手持着锡杖，朝着他这边狂奔而来。</p>
“皈无，你踏马的想干嘛？”郑泰厄惊恐问道。</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