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你们的‘灵魂’出了问题？”楚云谦看着那个画面、听着他这番换个身体像是‘换个手机再同步数据’一样的论调，多少觉得有点反感。</p>
311倒是没有察觉自己的言论有什么问题，他们确实是换个身体就像换件衣服一样，没什么值得奇怪的。</p>
“确实，我们的灵魂确实出来问题，身体可以随意更换，灵魂却还是原来的那个，这样一代一代地更换身体，我们没有感情地活了太久，哪怕最坚韧的灵魂也会在漫长的时光中被消磨殆尽……”</p>
“事实上，从宇宙星历几百年前开始，就已经陆续有人因为灵魂消磨彻底崩解死亡，那种消亡是永久的，纵使那个时代的科技再发达，我们也无法挽回一个消亡的灵魂。”</p>
人类灵魂消解的画面清晰地以全息的形式被投放出来，楚云谦甚至能清楚地看见那一张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在灵魂消解的瞬间也会露出因痛苦而狰狞的样子。</p>
“灵魂消解不是个例，这里我就不说这种消解‘病毒’在蔓延的过程中各个星系做出了什么样的努力了。</p>
最后智者们得出的结论是，他们认识到了‘情绪’的重要性，据主星上那些全人类最顶尖的智者研究得出，人类的灵魂需要一些情绪作为调剂。</p>
就像现在这个时空常说的‘人有三魂七魄、掌管着喜怒哀惧忧思恐’，他们说，这样的灵魂才是完整且坚强的。”</p>
311说着顿了一下，然后煞有介事地点头表示认同“我觉得他们的结论是正确的，拥有了情绪的我确实感觉比之前更完整。”</p>
“所以你们在抛弃了情绪许多年后，某一天突然发现那些情绪可以缓解灵魂消解，所以打算找回情绪？那跟我们这个世界有什么关系？”</p>
楚云谦将重要信息滤出，直接问重点，还沉浸在情绪的美妙中的311被他不近人情的声音叫回了神。</p>
他眉头微皱，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因为他们为了缓解灵魂消解所做下的事，对于这个时空来说算不上光彩。</p>
“寰宇中声誉最高的终身荣誉教授曾预言：如果我们无法自主产生情绪，未来的人类将不复存在。”</p>
“于是他们开始想办法回到人类还没抛弃情感的过去，想要改变未来。”</p>
311说到这里就沉默了，他的神情有些悲哀——为他们那个时代的选择感到悲哀。</p>
楚云谦知道他为什么停住话头，他接上了他的未尽之言“祖父悖论证明，未来无法改变过去，你们并没有成功。”</p>
“是的，我们没有成功改变我们的过去，被我们改变的过去延伸出了另一条脉络，那是一条与我们同出本源却拥有与我们不同未来的命运，那是一个不属于我们的未来。”</p>
楚云谦自动翻译了这段听起来很绕的话“被你们改动过的‘过去’衍生出了和你们那个世界走向完全不同的平行世界。”</p>
311点头“是这样，我们试图从那个拥有感情的另一个世界里学习如何产生情绪，也试过使用药物刺激腺体产生情绪，但在经年累月的‘进化’中，我们甚至无法经过生理刺激来产生情绪。”</p>
楚云谦看着那些随着他的讲述显现出来的画面，也看到了他们迫切想拯救自己灵魂的决心，他有些意外地打量着311，像是在问：那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p>
注意到他的目光，311脸上忽然浮现一种怀念、幸福又掺杂着遗憾的复杂神情，他轻声叹谓：</p>
“那大概是一个奇迹吧，我从未被一个人那样关心照顾，也从来没有体验过被另一个人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p>
或许就是因为她每天都围绕着我转、将我放在心上，能注意到我的各种小习惯，眼中只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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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不可抑制地开始对她产生了‘好奇’这种情绪，这是我拥有的第一种情绪，我觉得很神奇，进而想探究她的每种情绪……</p>
然后我空洞的灵魂就在每天与她的互动中奇迹般地被修补了。”</p>
像是回忆起了很美好的事情，他的嘴角上扬着，但那笑容很快就减淡了，311眨了一下眼睛，他看起来有些低落：</p>
“虽然她是出于实验才那样对待我，那大概不是我认为的爱，但我还是产生了想留在她身边的想法。”</p>
他停顿了更长的时间，然后才小心地看了楚云谦一眼，迟疑着轻声地对他说“其实，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心实意的期待着你的降生的。”</p>
听见这些话，楚云谦垂下的眼睫颤了一下，他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眼底没有什么波动地哂笑一声：</p>
“是吗？我以为你期待的是一个能完成你后续安排的实验品。”</p>
311哑口无言，因为他的确那么做了，楚云谦现在能进到游戏、能发现这些线索，都和他的计划脱不开关系。</p>
气氛彻底陷入僵局，楚云谦揉了揉眉心，生硬地跳过了这个话题“说说楚…米修斯吧。”</p>
他们谁都没再提起有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p>
“我的成功确实鼓舞了团队里的许多人，他们也试着像我一样回到这个时空，想像我一样因为被人爱着所以产生感情。</p>
但一个冰冷的、如同机械一样的人想要得到另一个正常人类的爱实在太难了，这种方式的成功率比我们自己学习情感的成功率高不了多少。”</p>
投影忽然换成了楚云谦见过的创造神明的画面，他接着讲解“于是我们分裂成了两派，一方是决定借鉴我的经验将灵魂下放到这个世界，学习如何去产生情绪，这是平和的‘鸽派’；</p>
另一方是决定造神，他们想创造一个神，用祂的权能直接掠夺人类的情绪，这是比较激进的‘鹰派’。”</p>
他讲述了他们创造的诸多神明的经历、也说了在模拟实验中，他们最终采用『痛苦』为基底将神明从构想中变成现实的决定。</p>
楚云谦忍不住问“为什么是『痛苦』？人有诸多情绪，为什么要用『痛苦』？”</p>
“因为他们发现，就算是我们这些迭代了几千年、抛弃了情感几千年的人，在灵魂消解的时候也会感到痛苦……</p>
因此他们坚信，世间万物都会被时间消磨，唯有『痛苦』永存。”</p>
就为了这种荒唐的理由？</p>
楚云谦无法接受，就为了这样可笑的理由，他的楚枭要无时无刻忍受着这些本不属于他的『痛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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