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见状，也是吓了一跳，随即看着萧平安呆呆出神。</p>
萧平安见她一直紧盯着自己，神情煞是奇怪，忍住话不说，等她先行开口。</p>
那老婆婆先是惊愕，慢慢转为果决之意，缓缓跪倒。</p>
萧平安急忙伸手扶起，道：“你不需如此，我定与你主持公道。”</p>
老婆婆想是心意已定，说话也干脆了许多，道：“那就有请壮士，去把我那三个孩儿一并杀了。”</p>
萧平安闻言一惊，随即却是不喜，便是儿女不孝，但凡有父母，无不爱子女，这老妇人张口便是打杀，自己莫不是也看错了人。眼睛定定看她，道：“你拿定主意了？他们待你真的没有半点情分？”</p>
老婆婆摇头道：“壮士莫要误会，这三个畜生非是对我不好。”眼神之中，坦坦荡荡，沉声道：“我想清楚了，我没能教好这几个孩子，也不能再教他们害人。”</p>
萧平安皱眉道：“害人？”</p>
老婆婆道：“老妪家男人死的早，辛辛苦苦将这三个孩子带大，开头也还好，虽没读过书，却也知道礼义廉耻。这几年光景差了，却是慢慢变坏。我也打骂劝诫，可人老糊涂，他们翅膀硬了，怎肯听我这个老不死的话。”</p>
萧平安心道，这倒是人之常情，儿女长大了，多半都是如此，却不知究竟是何等大逆不道之罪过。</p>
老婆婆接道：“你说看到屋舍，那确是我等住的地方。不过乃是祖居，这陈仓道出去，有个镇子，我等早搬在那里。这两年，吴曦回来四川，到处征兵抢粮，我们母子担惊受怕，这才又躲进山里来。只是这山里空荡，三子闲散惯了，伺弄不了田地，去年几乎颗粒无收，三人便说出去谋个生路。”说到此，垂下头去，掉下泪来。</p>
萧平安也不插话，等她再说。</p>
就听那老婆婆道：“前些日子，忽然回来，带了个又矮又胖的男人，还有十几个孩儿，都是五六七岁。大包小包，裹了许多金银。我瞧出不对，数次问他们出去做了什么。他们只不肯说，将孩儿都关在柴房之中。老妪这里，只有些干菜麦麸，陡然多了这么多人，一日就将存粮吃完。今日早间，桌上却忽然多了肉食。我心惊胆战，偷偷去柴房一数，果然小娃娃少了一个。”</p>
萧平安既惊且怒，道：“他们吃人！”</p>
老婆婆面露戚容，显是难过之极，眼泪滚滚而下，道：“我找小三盘问，他终于说了。他们兄弟三个出门，就遇到那个矮胖男人，叫做周奇，本是个屠夫。去岁饥荒，他便开始做菜人的营生，拉了我家三个畜生入伙。”</p>
萧平安面色阴冷，道：“菜人？”</p>
老婆婆点了点头。</p>
萧平安心中一股怒火升腾，面上肌肉抽动。只道这些不过是朝东海朝先生说的过去故事，却不想，眼下真的又有人做起“菜人”生意！</p>
开封事后，同宋源宝等人与朝东海结伴而行，说起开封困斗艰难，但开封的百姓，宁可自己饿着肚子，也送吃的给他们。</p>
朝东海感叹之下，也聊起饥荒，便说过“菜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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