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皱眉道：“当真岂有此理！”</p>
玉姑道：“能教城中百姓军民一心，共御外辱，自是好的。只是如此行径，岂能叫人心服，怕是适得其反。”</p>
郭汾阳道：“我瞧他话里有话，分明是故意做给丘崈看的。”</p>
墨非桐道：“若是临阵脱逃，岂能不带家眷，不见老弱妇孺。这郭倪也有分寸，确如郭兄弟所言，我看也是指桑骂槐，借题发挥。”</p>
立威之举已毕，眼见就要散场，忽然城墙对面，一片民居之中，“哐哐哐哐”一阵锣响。百姓本已欲走，锣声一响，众人惊讶，全场又安静下来。</p>
锣声止歇，一人道：“俺乃勃术鲁，奉大金翼王爷之命，应签书枢密院事大人之邀，前来拜访，你给通报一声。”</p>
这人声音带着金人说汉话那股特有的荒腔走板，但一字一句，说的也是清清楚楚。声音似乎不大，城上城下，数千百姓官兵却是个个听的明明白白。</p>
大雾之中，四下更是安静。</p>
台上郭倪眉头一皱，回头朝丘崈望去。</p>
签书枢密院事只有一位，便是丘崈。说话之人意思，分明是这位大宋重臣，私会金国使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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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两国交战，并无议和之说，若是正式使节来访，必有礼仪规程。而且这人说的明白，乃是“应签书枢密院事大人之邀”。私会敌国使节，能有什么好事！此人既然在此揭露，怕就是眼下之事。</p>
郭倪这一回头，更是透着狡黠阴险之意，以他为官阅历，自是明白这一望千也不该，万也不该。</p>
城下百姓，大多一脸错愕，纷纷四下张望，欲寻说话之人。</p>
沈放也是惊讶，这人声音听着似有些耳熟，再听名字，依稀真是临安林府见过的勃术鲁，此人听彭惟简之命，确是在翼王府中效力。但心中明白，说话的决计不是此人，皱眉道：“应声虫前辈？”</p>
墨非桐神色也是凝重，道：“还有下文，听他要说什么。”</p>
那声音果然响起，道：“尊使驾到，有失远迎，略备薄酒，先驱驱风寒。”却是换了一人声音，乃是字正腔圆的官话。不消说，这人模仿的乃是丘崈声音。</p>
沈放面上难看，这勃术鲁并无官职，乃是翼王府下一个食客，不过是个下人。丘崈身居签书枢密院事，对一个金国下人如此说话，当真是丢尽了大宋的颜面！</p>
但再一想，却又合榫合卯，眼下形势紧张，能混进扬州城，有胆量进来的，都是彭惟简之辈。这些人不居官职，就不需依官场那套规矩，谈起事来，反加倍方便。</p>
那模仿勃术鲁的声音又起，先是啪了两下手掌，然后道：“大人这舞跳的当真精彩。”</p>
模仿丘崈之声哈哈大笑，道：“今个高兴，许久未曾跳过，生疏了，生疏了。”这一次口音略变，带着吴语腔调。</p>
玉姑嗤笑一声，道：“当真是待客有道，不谈正事，还要先歌舞助兴。”</p>
郭汾阳摇头道：“没上没下，不成体统！”</p>
城楼之上，丘崈坐在椅上，无动于衷，甚至连个表情也无。郭倪面色阴沉，怒道：“哪里来的奸细在此妖言惑众！”取过弓来，张弓搭箭，对着城楼西南方向一处民居，射出一箭。</p>
城下大批宋金已朝箭落之处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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