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独鹤与颜直之皆不作声,良久颜直之一声轻叹,道:“小友虽是取巧,但这解法也是别出机杼。尤其最后这‘空虚’二字,乃我七十年未曾想过之意。今日识得小友,果是一件快事。”</p>
王独鹤笑道:“瞧你神情,莫不是想转回去,再看一眼你家的宝贝。”</p>
颜直之似被点醒,道:“多谢尊翁,我是须得想上一想。”唤过下人,带两人前去安寝。</p>
沈放上床,脑海里翻江倒海,却哪里睡的着。细思今日奇遇,几乎可以笃定。这王独鹤定非常人,更是有意与自己相遇。这颜家气派,十九不虚。便是那《祭侄文稿》,也多半乃是真迹。但这番巧遇,究竟主何吉凶?他们要我喝下什么迷魂汤,又是打的什么主意,难道真只是祭祀之需?</p>
胡思乱想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天明心中有事,也不肯睡,起身花园之中慢步。</p>
行到一处,却见颜直之正坐院中读书。自己毕竟是生客,未得主家许可,随意走动,多是不该。此处花园,若是遇到内眷,更是失礼。正待缩身回去,颜直之却已看到,招呼道:“小友起的倒早。”</p>
沈放上前见礼,道:“扰了先生晨读。”</p>
颜直之笑道:“不必如此拘礼客套。”</p>
两人闲聊几句,沈放忽然念起,问道:“这位王公究竟是何人?”</p>
颜直之微微一怔,道:“你不知?”</p>
沈放道:“说来惭愧,我与王公相识,方才一日。”见他疑惑,也不隐瞒,将昨日之事说了,就连他与渔翁贠老三吵架也未隐瞒。</p>
颜直之侧耳倾听,听到河上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待沈放说完,笑道:“不愧是王公,还是一般爱与人玩闹。”</p>
沈放道:“王公非同常人,一看便知,只知不知过往。”</p>
颜直之笑道:“王公不喜名利,这世上知道他的,倒真是不多。”清清嗓子,道:“王公字希孟,乃是我朝首屈一指的天才画师。其才可比李公麟。”</p>
沈放更是惊讶,道:“他是个画师?”</p>
颜直之道:“王公十岁便入宫为生徒,徽宗官家慧眼识珠,觉他其性可教,于是亲授其法。虽无师徒之名,也有师徒之实。”</p>
沈放道:“徽宗皇帝?难不成王公真的一百多岁了?”</p>
颜直之道:“王公高寿,两年前就过了一百一十大寿,今年是实打实一百一十了。”眼下尽是羡慕之意。</p>
沈放道:“可他为何双臂……”</p>
颜直之道:“王公十六,立志绘一长卷,名为‘千里江山图’。此卷长近四丈,宽不足两尺。整绢绘制,乃是青绿山水之集大成者。此画异常繁琐,需五道工序,先作水墨粉本;再于水墨之上叠加赭石之色,以为铺垫,冷暖对比,更加鲜亮;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晚间回来,吃了晚饭。饭菜不见一点荤腥,乃是行了斋戒之仪。不多时就有两个奴婢过来,要伺候沈放沐浴。</p>
这下可把他吓个不轻,好说歹说,劝了两个笑的直不起腰的小姑娘出门,自己泡进大桶,狠狠把自己洗刷一遍。</p>
歇息片刻之后,颜直之与王希孟联袂而来,跟着一个婆子,提着一只食盒。打开来,乃是一大碗浓汤,漆黑如墨,上面居然还飘着不少蘑菇。汤液还在咕噜咕噜冒泡,这食盒下面还衬有加热的木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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