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霏雪已经跟上,皱眉道:“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啊!”</p>
沈放毫不犹豫,拔剑在手,紧跑两步,一跃扎入水中。河水冰冷刺骨,但他心中如同燃着烈火,入水潜行一阵。露出头来,认准方向,发力划水。他水性其实一般,不过会些狗刨。心中着急,一只手还抓着一把重剑,却是越游越慢。</p>
柴霏雪急道:“船家,船家,划过来。”</p>
那船家陡然之间,船上两人落水,正没头绪。听柴霏雪呼唤,猛地回过身来,用力扳桨,却是朝对岸划去。</p>
等沈放游到河心,只见河水平滑。那船一去,他立刻失了方向,自己也不肯定,方才两人落水,是否就在此处。深吸口气,潜入水中,睁大双眼,眼前只是蓝朦朦一片,哪里看的见什么。</p>
沈放心急如焚,一次一次潜入水中,大睁双眼。冰冷河水冲刷着他眼球,但哪里有人踪迹。</p>
似过了许久许久,又似只是弹指之间,水光恍惚,波浪荡漾之中,忽然见对面岸上,一人正慢慢爬上岸去。</p>
沈放大吼道:“大哥!大哥!”</p>
岸上那人回过头来,一头乱发盖在面上,看不见面目,却如同一头野兽。随即转身,没有一句回应,没有半点犹豫,大踏步而去。</p>
沈放大急,发力要朝岸边游。却觉手中归元剑重逾千钧,竟拉着他要往水底沉。</p>
忽听水响,一艘破的不成形状的小船划来。船上柴霏雪道:“还不快上来。”</p>
沈放努力了两次,才在柴霏雪相助下爬上船。他面色惨白,嘴唇已是青紫。口中只是道:“快划快划,是大哥。”</p>
柴霏雪却是不动,任小船漂在河中。看沈放蜷成一团,止不住的哆嗦,面上更是失魂落魄,哪有半分平日飞扬勇决的模样。又是怜惜,却又是不喜,眉头微皱,半晌才道:“他不愿见你,你瞧不出来么?”</p>
沈放道:“我……”</p>
柴霏雪截口道:“风传你大叔杀了萧琴双侠,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p>
沈放更是垂头丧气,此事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皱眉道:“我大叔绝非滥杀无辜之人,坏人尚且留三分余地。萧叔叔洛阿姨,皆是好的不能再好之人,这其中定有误会。”</p>
柴霏雪道:“那你就是不知道了,你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追上他又有何用?”</p>
沈放不说话了,双手抱住双膝,在船上不自禁的瑟瑟发抖,越抖越是厉害。</p>
河面上忽然又冒出一个人头,却是靠近来时岸边,挣扎爬上岸,也是头也不回,慢慢去了。</p>
六合古称棠邑,后因境内有六合山而易名六合。南唐时属江宁府(今南京)。宋建隆元年(960年),属淮南道扬州。至道二年(996年),又属建安军。祥符六年(1013年)改建安军为真州(今仪征),六合属之。大观元年(1107年),升六合为望县,政和七年(1117年),属仪真郡。南宋初,仪真郡复为真州,六合属之。</p>
其地归属屡次更迭,也是因为其位置关键。北部丘陵山岗密布,再北还有洪泽湖,南部直抵长江。</p>
城池虽小,但地处长江要冲,城墙也不敢马虎,造的厚大牢靠,。高三丈有余,女墙、垛口、城楼、角楼、城门皆是宏大庄严,黑黝黝透着一股古城之韵。城墙之下,更有一护城河,宽约四丈,深约丈余,只是水已见底。</p>
日暮时分,一对青年男女来到西边城门之下。男的眉头紧锁,女子也是面色冷淡。两人正是沈放与柴霏雪。划船上岸,柴霏雪非要沈放烤干了里外衣服再行上路,耽搁了些许时间。此地八十里外,果然遇到开来的金兵大军,绕道而行,又耽搁了半个时辰。</p>
此际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城沿。见城头只有几个散兵游勇,更是老弱病残之态,站在城头,木桩一般,也不巡弋。</p>
沈放在城下高声道:“城上将官,有军情来报。”</p>
城头探出一个虬髯大汉,人如巨塔,声如洪钟,道:“哪里人,什么军情?”</p>
沈放道:“毕再遇将军账下都头班云超,托我等带话来。”</p>
那虬髯大汉面色一变,道:“云超兄弟?他眼下何处?”</p>
沈放道:“他受了点伤,跟不上我们脚步,还在后面,需两三日。”</p>
虬髯大汉道:“放吊篮,城中说话。”</p>
不多时,城上悬下两个吊篮。沈放与柴霏雪先后上得城来。</p>
城墙之上,走了几步,便看到城内,沈放和柴霏雪却是大吃一惊。城下熙熙攘攘,竟是大批的军队,正搬运守城之物。看军士一个个盔明甲亮,行动敏捷。但据班云超说,六合户籍不到一万人,早逃散干净,守城士卒不足两千。</p>
虬髯大汉见两人登城,便心急道:“两位从何处来,云超他们怎么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