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数里，自是一无所获。又折回来，向东去寻。街道屋顶，都有积雪，却不见萧平安留下半点踪迹。心中啧啧称奇，这小贼狡猾如斯，逃命的本事如此娴熟。派中一群蠢材居然说他是一根筋，没脑子，只知蛮干！当真是一群废物，酒囊饭袋！</p>
萧平安确无沈放那般急智，但他开封血战。各种阴险手段，可是见了不少。早不是遇事慌乱，毛糙盲目的没头脑。</p>
他于江湖声名鹊起，无论是救助正阳，勇斗阴长生和蔡夜阑，大战开封，确是韧劲十足，一往无前。</p>
但众人却是不知，他萧平安压箱底的功夫，乃是逃命。只关乎自己，又打不过人家，不逃的岂不是傻子。</p>
被萧登楼、洛思琴带上衡山派之前，他颠沛流离，偷鸡摸狗。每每有惊无险，靠的可全是审时度势，见势不妙，溜之大吉。他萧平安行乞十余年，一次也没让狗咬过。逃之夭夭的本事勇冠三军，在一群乞丐之中，也是有口皆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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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平安确是向东，但根本未出那户人家。翻过两间屋子，瞥见一间柴房，立刻闪身而入。</p>
外面家丁吵闹，看着贼人已走，主人家自是吆喝看看各屋各房可短了什么。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但柴房却无一人来看。哪个飞檐走壁的大盗，丧心病狂，半夜三更来偷柴火。</p>
萧平安心中稍安，这才回过神来。天台剑派找上门来，莫不是哥舒天大哥出了岔子？半夜未归，多半是有事情。想到此节，有心去寻，却又毫无头绪。思前想后，还是等天明再说。</p>
外面吵闹之声渐歇，终觉困倦。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也就两个多时辰。未等鸡叫，已经醒觉。盘膝先行了遍内息，只觉精神抖擞，这才出门。</p>
天刚蒙蒙亮，下人也刚刚起身。夜半惊魂，各个兴奋莫名。就听有人鬼鬼祟祟道：“听说了没，昨晚来的乃是采花的淫贼！府里啥都没少，就短了三少奶奶的两个肚兜。”</p>
萧平安也吃了一惊，真的进了贼？还是承阳老道顺手牵羊？呸，天台剑派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这个不要脸的老牛鼻子，当真是卑鄙下流，不知廉耻！</p>
他翻墙而出，也未惊动任何人。出了巷子，街上已见行人。拐上大街，已有摆摊赶早市的商贾百姓，渐渐热闹。</p>
宋人商贸繁荣，市集兴旺。鼎盛时的开封，夜市直到三更（23点到1点）方歇，未到五更（3点到5点），早市又开。夏日时节，甚至四更便开早市。金人这边稍逊，但早市也成习惯。</p>
早市多半都是经营早点，各色汤饼包子。亳州城虽不大，早市也是热闹。萧平安见有卖油汪汪一张大饼，足有一尺之径，二寸约厚，焦黄酥脆。</p>
一问方知，这便是此地最有名的牛肉馍。相传赤壁之战后，曹操败退至故里，饥肠辘辘，恰逢一老者家煎油饼。闻香而来，食后赞不绝口，起名牛肉馍。</p>
三国时，蜀汉发明了馒头，北魏人已会炸油饼，用的乃是蓖麻油。但考虑到炊具，还有食材，三国时就有人常卖牛肉馅饼，想来也是不可能。曹操定名牛肉馍之说，多半也是牵强附会。</p>
牛肉馍乃是用上好的黄牛肉作馅，佐以葱姜调味，包裹面饼之中，油炸至两面金黄。油香肉香扑鼻，叫人食指大动。莫看食材简单，制作却不容易。这肉馅不是剁出来，而是拿棒槌敲打出来，还要挑出筋膜。一来铁器切割破坏肉味，再来牛肉纤维较粗，打出来的肉馅更为紧实筋道。肉馅还要加蛋清调匀，方才口感嫩滑。</p>
萧平安折腾半夜，又未吃晚饭，早饿的狠了。闻到肉香，肚子里就是骨碌碌一阵大响。可上前一问，一张肉饼，竟要四十文大钱。萧平安吓了一跳，宋时二十文钱，已足够一顿丰盛早餐。顿觉不值，还好那饼也切开来卖，要了半张，又边上要了碗汤面。</p>
汤面的铺子有桌子摆在屋内，带着牛肉馍入内。狼吞虎咽，一张饼一碗面下肚，觉得也才六七分饱。正犹豫再来些什么，一人走近屋来，直奔他这边。</p>
萧平安如今已算江湖老手，自是冲着门坐。抬眼便见来人正是紫阳道人，眉头就是一皱。</p>
紫阳好整以暇，也未带兵刃，面色平静，瞧不出喜怒，径到萧平安桌前坐下。</p>
如今萧平安对紫阳不说恨之入骨，也是极为厌恶。衡山和登封城之中，此人几次三番与自己为难，伪善面具早已揭下。自不会给他好脸，道：“你要作甚？”自己定是打不过此人，但他也是不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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