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安方才去了一会，宋源宝嘴里臭卖马鞍的杨安国已经变了杨兄弟，他倒未注意这些，奇道：“猛火油？”他在开封府，也闻猛火油和猛火油柜之威。樊楼之上，若不是宗门恰好赶到，自己只怕就要真去试试那猛火油柜的厉害。</p>
宋源宝道：“是啊，玄天宗这次从山东弄了一万四千多桶猛火油，要运来帮大宋守城。”</p>
自沈括定“石油”之名，北宋军器监十一作中，便有猛火油一作。猛火油柜华而不实，战阵之上，多半用之不着。猛火油真正的威力，在守城防御上展露无遗。</p>
宋时城池，守城必备猛火油，西北边域更是“皆掘地做大池，纵横丈余，以蓄猛火油”，以防御外族的侵扰。</p>
沈放也是惊讶，他对玄天宗本是恨之入骨，但杀了解辟寒之后，燕京一行，又与陈少游再会，不知不觉，这份恨意倒是小了许多。只是印象中玄天宗一贯强取豪夺，只知逐利。</p>
当日临安城大荒落信誓旦旦，说一旦宋金交战，必助汉人大业，本以为是说着好听，却不想如今倒真是身践力行。</p>
彼时还不懂石油开采，所获石油，多半是地面浅层，甚至随水冒出地面之油。更是多产自陕西甘肃、山东等地。</p>
金人占了北方之后，倒是金人多猛火油，宋人手上捉襟见肘。一万五千桶猛火油在彼时绝非小数，在战争之时，更是万金难换。如今宋金攻守之势已易，这守城之利器自是弥足珍贵。</p>
宋源宝接着道：“这批油自山东入海，一路南下，自长江回淮河，由东向西，一路重镇，皆有所获。眼下还剩余七千余桶，正要运达此地。此番运油，长江三十六水寨也是出力不少。”</p>
萧平安点点头，他入川一趟，在北上燕京，对江河地理，也略有所知。</p>
山东有油，可自黄河一路南下。原本淮河自河南始，一路向东，在涟水县云梯关直入黄海，与长江、黄河、济水并称四渎，是独流入海的四大河之一。山东的货物可以直接入淮河，一帆风顺。</p>
但南宋建炎二年（1128年），为防御金兵南下，东京守将杜充在hen省汲县和滑县之间人为决堤，造成黄河改道，大部分黄水从泗水分流入淮。</p>
到了南宋绍熙五年（1194年），黄河南决，从此长期夺淮入海。淮河也因此改道南下，并入长江入海。如此一来，水路要绕一个弯，要从长江才能接续淮河。</p>
宋源宝接道：“海上还好，但一进淮河，动静这么大，自然被人知晓。长江三十六水寨在水上谁也不惧，金人也不敢妄动。赤伏楼得知消息，便想半路拦截。杨兄弟跟他们已经斗了一个多月，互有损伤。眼下晏苍然终于凑了一队人马，拿定主意，要在信阳将剩余猛火油统统毁掉。杨兄弟手下打仗的人多，真正武功高的却没有多少，只好请归先生帮忙。咱们几个既然遇到，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p>
萧平安道：“不知最后一批猛火油何时运到？”</p>
杨安国接口道：“就是明日午后，就在淮水渡口。我已经告知信阳府，届时宋兵也会前来助阵。金人隔着大河，无法调兵支援。晏苍然等人水上也不是长江三十六水寨好汉的对手，只能在登岸卸货之时捣鬼，咱们得防着这些人岸上放火。”</p>
猛火油乃是易燃之物，抢夺不易，但要毁去，却是容易。宋兵来人也不会多，也挡不住晏苍然这般的高手高来高去。一旦接近，便是前功尽弃。</p>
归无迹道：“此处渡口甚小，有宋军坐镇，加之道路狭小，后路不需担心，左右都是滩涂芦苇。咱们只要安置好人手，以逸待劳便是。”</p>
沈放插口道：“敌人实力如何？”</p>
归无迹道：“赤伏楼乃是翼王私兵，将在精不在多。除了日间所见晏苍然、程斐、韩复、霍远几人，最多还能再来一两个高手。”</p>
沈放听韩复之名，眼角微微一缩，还有霍远，这都是当年围攻里县，逼死父亲的主犯，倒不想真是冤家路窄。</p>
萧平安等人都未注意，萧平安面露难色，道：“我不是那韩复对手，再加上两个，咱们可打不过。”</p>
归无迹笑道：“不妨，明日自然还有朋友前来相助。你们四个，到时候缠住韩复一人即可。”微微一顿，道：“此战无需斩获，不叫尔等逼近便是。”</p>
他不知沈放武功高低，但萧平安身手远超他意料，有宋源宝和秋白羽两人相助，对上韩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应是自保无虞。</p>
几人这才放心，宋源宝最喜欢人多欺负人少，四个打一个，还有萧平安和沈放两大强援，还怕的什么！明日正好与那韩复，新账旧账一起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