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飞卿伸手接过,入手一沉,那物不大,分量却是不轻。在手中仔细翻看片刻,道:“看似个古物令牌,这是佛像么?与寻常所见倒是不同。”</p>
那佛像端坐莲坛,面相圆润,安详自如,身穿宽袖僧衣,襟打无扣结带,双手相叠,手心向上置于膝上,神态庄严慈善,衣褶简朴流畅,形象颇为传神。</p>
但奇怪的是,这佛像竟是披头散发发,一直垂到肩部。中土和尚都是光头,但佛像都有发髻。唐代之前,佛像发髻造型,有磨光式、波纹式和螺发三种。但不管哪种,都能见明显的突起发髻。此像却是头顶平滑。</p>
沈放道:“这材质也是古怪,怎一面似玉,一面似铁,却无拼合痕迹?”</p>
诸葛飞卿又看一阵,面色凝重,道:“此绝非我中土之物,听闻魔教有二宗三际论,光明黑暗之说,拜明尊,崇圣火。此物多半与该教有关。”递回沈放,又道:“此物怪异,轻易莫要示人。”</p>
沈放道:“是,是以师弟方才未敢言语。”接过那物,仍放回怀中。</p>
诸葛飞卿道:“你说那地下密室乃是古迹?”</p>
沈放点头道:“是,我瞧石壁之上,有刻画图形,最晚也是南朝之前。但我等所见之物,应都是后来放入。”</p>
诸葛飞卿道:“如此说来,有人故意将此牌藏在那里,如今既然落在你手,想人家也是知道。”</p>
沈放道:“人家既然愿意给,我岂有不敢拿之理。”</p>
诸葛飞卿道:“自己小心在意,听闻翼王府中不少修炼魔功之人,这魔教怕也有死灰复燃之意。”</p>
沈放点头答应,与师兄又说几句,自己回房安歇。</p>
蹴鞠,“蹴”是脚蹴、蹋、踢之意,“鞠”则是外包皮革、内实米糠、毛发的球。早在战国时期,蹴鞠便已开始流行。汉代开始成为兵家练兵之法。唐宋蹴鞠之风更是席卷天下。</p>
唐朝已经出现充气的皮球,宋代则已经出现了专职的蹴鞠组织与蹴鞠艺人。</p>
金人初见蹴鞠之戏便是热爱,比宋人犹有过之。齐云社乃是有据可考的最早的足协组织,专事负责蹴鞠活动的比赛组织和宣传推广。还有详细的《齐云社规》。</p>
金人也沿用此名,燕京城内,专事蹴鞠的团体甚多,金国节庆,都要安排蹴鞠助兴。</p>
次日午后,郑挺一身新衣,早早来到城西齐云社。他前日去拜会纥石烈光中,人家不愧京城名少,对他这素昧平生之人,也是客客气气,不但回了礼物,还邀他今日来看蹴鞠。</p>
本是乘兴而来,到了却才发现,纥石烈光中包了一处看台,请的客人却是不少。自己的座位在边角之处,离中央怕不下十万八千里。</p>
心中恼怒,本想摔袖就走。心中不住道:“当真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想不到我郑挺也有今日,看个蹴鞠居然要坐在角落之中。若还在大宋,韩侂胄见我,也不敢如此无礼。”</p>
恼怒要走,却又有些不舍。他如今丢了官职,孤身一人好容易跑到燕京,本指望昔日打过交道的一些金国富贵能够伸手相助,谁知一个个都是翻脸无情。</p>
若不是逃命之时,还带了些金银细软,如今只怕早已流落街头。眼下不同以往,好容易有个结交京城权贵的机会,又岂能白白错过。</p>
等了许久,出来暖场的蹴鞠艺人已经换了两批,纥石烈光中才姗姗来迟。郑挺强打精神,主动上前招呼。纥石烈光中礼貌回礼,面上却是堆的假笑,似是早已忘了他是哪个。</p>
此等虚情世故的假笑他郑挺也是行家里手,都不须去看,鼻子也闻的出来。心中更是忿忿,心又道:“当真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想不到我郑挺也有今日,笑脸贴上人家冷屁股。若还在大宋,韩侂胄见我,也不敢如此无礼。”</p>
目送纥石烈光中上了主位,中间两排大椅,前面瓜果茶点堆的高高。后面已坐了两位客人,都是京城名士。纥石烈光中与两人一番客套,随后自己却在前排落座,他身旁一排六个位子,此际只坐了他一人。</p>
郑挺心道:“老子今天就不走,倒要看看,你都请了些什么贵客,竟如此冷落老夫。”</p>
一双眼,两只耳朵,自不闲着,不断东瞧西望。此际来人已是越来越多,郑挺越看越是惊讶。来的客人三教九流,却无一不是声名赫赫之人。刚刚卸职的吏部尚书黄旬、大报恩寺空雪禅师、京师大儒尚师泰、刘关山等等,仅中间后排的七八人,拿出来都是京城数的着的人物。</p>
就连尚书省左司郎中的长公子,也不过坐了一个偏位。其余各路朝廷官员的子子孙孙,更是认不过来。众人见了纥石烈光中,都是客客气气,有几个,更是近乎谄媚。在场无一个现职官员,想是纥石烈光中有意如此安排。</p>
郑挺心中翻腾,心道:“看来老夫还是小瞧了这金源郡王府,是啊,这小子虽是个白丁,可有个金源郡王的爷爷。虽然死了,可不还有个东京留守的老爹吗!纥石烈家一族主枝啊,深耕多年,朝中千丝万缕,又岂是白与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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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锣响,今日的主戏正式开场。只见下方场地之中,跑出两队人马,高梳仙人髻、戴花冠,绣罗宽衫,半截罗裙,一个个花枝招展,白花花的胳膊大腿还未动就露了大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