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约莫半盏茶功夫,一队兵丁来到一处河沟,前面站着有两名兵丁,大声吆喝。</p>
只见河沟壁上,有一个三尺见方孔洞。站在河沟之上的两名兵丁显是金人,满嘴的话连珠炮一般,萧平安一个字也是不懂。</p>
片刻,那一队兵丁听着号令,排队下到沟里,一个接一个,钻入那孔洞。</p>
一刻钟功夫,那百余人才都钻了进去。萧平安闪身出来,未待那两名金兵反应,一拳一个,尽数打晕。</p>
他还是未能忍心直接杀了,选了一个与自己身材仿佛的,剥下衣衫套在身上,又将两人藏到沟旁树下,这才回来钻入那洞中。</p>
那孔洞三尺见方,人只能爬着前行,未过多远,就见前面一个屁股。萧平安耐心跟在身后,爬了十余丈,已到洞口。</p>
出去又是一个孔洞,却要大上许多,人已能直立起来。面前兵丁已经又站成一排,领头的军官当先引路,众兵丁跟随在后。</p>
此际通道中灯火通明,先到的兵丁不少已经点起了火把,火光熊熊,将洞中照的透亮。</p>
萧平安混在人群最后,也无人注意。留神一看,见洞口也有两名兵丁把守,想来都是留下的指路之人。</p>
那兵丁见萧平安看过来,嘴里骂了句什么,伸手自地上拿起根火把,就手点燃了,递到萧平安面前,又骂了一句。</p>
萧平安不懂他的金话,但见火把递过来,自然是懂的,伸手接过。</p>
跟着走了数息时间,孔洞边上忽然出现一个大洞。萧平安只闻一股臭气,前面兵丁个个也是掩面,匆匆而过。</p>
萧平安走到近前,只见那大洞乃是一个门户,里面黑黝黝一片。忍不住近前一步,嗡的一阵,一大群苍蝇几乎扑到脸上。挥火把赶开,探头望去,只见里面是个巨大的洞穴,有不少帐篷,乱七八糟,扔的都是各种杂物,似是有不少人在此居住。</p>
眼神扫到一边,猛地吓了一跳,一侧地上,堆了一堆,都是人尸,看模样足有数十具。尸体已经腐烂,大群的苍蝇围着嗡嗡作响,死者有男有女,甚至可见几个小小的孩童。</p>
萧平安猝不及防,又是错愕,又是震惊,随即险些作呕。随后一股怒火涌上心头,眼前这些,显然都是惨遭毒手的汉人。</p>
忽然听到前面金兵呼喊,说的却是汉话,道:“看什么,快点跟上。”</p>
萧平安知道是喊的自己,强忍怒意,回身追上队伍。一路之上,每隔一段,便会有这样的一个孔洞,有大有小,无不恶臭逼人,想是个个里面都有死尸。</p>
通道中却未见一具尸体,想是觉得碍手碍脚,都扔回了孔洞之中。萧平安越走越是气急,越看越怒。</p>
走了片刻,又转入一条通道,这条通道与适才那条大小相仿,但通道中有齐膝深的水。用火把一照,那水漆黑,上面还漂浮着各种杂物,甚至能看见一团团的粪便。</p>
再往前走,行走的通道越来越宽,越来越大,有涝有旱,两旁的孔洞也更加密集。到了此处,一些孔洞内反是不见尸体,想是事先得了消息,已经逃走。</p>
又行片刻,前方忽闻砍杀之声,兵刃相交,叮当作响。这队兵丁也加快步伐,向前冲去。不多时便见一处,两拨人正战成一团。</p>
此处似是一个通道交汇之处,多条通道纵横开阖,高低参差不齐,中间汇聚处,足有五六丈高。周围一圈台阶,通往各条通道。数条通道中都有污水灌入,尽数汇入一条大的通道。</p>
眼下这些通道之中,都有人守卫。金兵便在攻打这些通道。</p>
这些通道虽更是宽大,但中间布满障碍,石碓、木架、铁丝网,将通道割裂的七零八落,根本容不下多人厮杀,大半人都被堵在通道之外。</p>
交战的地下汉人,形容各异,大多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拿着刀枪,也无套路,就是猛冲猛砍。</p>
这些人并不是训练有素的金兵对手,但金兵每杀死一个,就从旁边的孔洞中跳出两个,死死堵住通道,不让金兵前行。</p>
耳听兵刃相加,怒吼咆哮之声,眼前不断有汉人贫民栽倒血泊之中。</p>
萧平安再按捺不住,见两个金兵举枪猛刺,正要将倒在地上的一个汉子刺死。上前一步,一手抓住一个,双手一撞,两名兵丁脑袋碰作一处,登时头破血流。</p>
萧平安此际仍未下杀手,将两人掷开。</p>
那大汉只道无幸,却见一金兵忽然倒戈,也是一怔。萧平安一把将他拉起,道:“你莫怕,我是汉人,衡山派弟子呢?”</p>
那大汉惊疑不定,身旁几个金兵也是一愣,随即发一声喊,举枪齐刺。萧平安头也不回,双臂一伸,已将五杆枪都夹在双臂腋下,身形一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