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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放心中更觉难过,手上不由又紧了紧,似是怕这个轻飘飘的小姑娘一不留神就飘到天上。</p>
那小女孩名叫安儿,在乙七营,离此处着实不近,按她所指,一路寻去。沈放抱着她一路快走,也走了小半个时辰方到。</p>
这流民营中,格局都是大同小异。</p>
安儿带着沈放进了一个窝棚,在中间靠里的一侧,躺着一个妇人,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看模样已是奄奄一息,只一双眼睛还睁着,有些许亮光。</p>
沈放心中一凉,看这光景,这妇人形神涣散,只怕神仙也是难救。</p>
上前查看,那妇人浑浑噩噩,已不能说话,身上都是屎尿臭味,显是下身已没了知觉。</p>
沈放翻开她眼皮看看,又仔细搭她脉搏,数十息功夫,才收回手来。</p>
安儿一直站在一旁,紧张兮兮的看着,周围或坐或躺着一群人,也都木然的看着沈放。</p>
沈放暗叹一声,伸手在那妇人胸腹之间按摩,用手掌滑动助她顺气,又摩擦手足,那女子浑身只剩一副骨架,根本感觉不到肉体温热之气。</p>
直半个时辰功夫,又叫人取些温水来,自怀中掏出半颗“阳极丹”,略一犹豫,又去了一半,碾碎了和在水中,这妇人身子远不能与王大、秦广相比,他也不敢多用。</p>
那妇人经他一番推拿,竟是慢慢有了知觉,沈放将她轻轻架起,将药水灌她服下。</p>
又过半个时辰,那妇人脸上竟有了几分光彩,看看沈放,看看安儿,颤巍巍伸出手来。</p>
安儿伏到近前,那妇人用手摸着她头顶,口中虽还不能出声,满眼却都是慈爱不舍之色。</p>
沈放扭过头去,不忍再看,这女子已是油尽灯枯,只怕三日也难捱过,可面对这幼小孩子,沈放如何说的出口。</p>
那妇人又勉强喝了半碗粥,然后沉沉睡去。</p>
安儿满脸都是喜色,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小心翼翼,拿出半块糖来,双手捧着,递到沈放嘴边,道:“好叔叔,你治好了我娘亲,安儿请你吃糖。”</p>
沈放张嘴接过,双唇颤抖,险险掉在地上。</p>
安儿见他吃糖,满脸都是幸福之色,道:“甜不甜,好吃不好吃。”</p>
沈放道:“好吃,好吃,真甜,你看我都欢喜的哭了。”强忍着不哭出声,对那孩子道:“你可还有家人吗?”</p>
安儿神情一黯,道:“没有了,都死了。”</p>
沈放喉头如塞了一块大石,再不知该问些什么。</p>
安儿伸手擦去他眼角泪珠,道:“好叔叔你别哭,以后我有糖还给你吃。你别担心,我们边上的王大爷,李大娘,他们都对我好。”</p>
沈放点点头,站起身来,安儿知他要走,想去送他,被他死死拦住。</p>
出了窝棚,沈放将口中糖吐了出来,将一个药瓶里的药丸倒出,拿块布包了,小心将那糖收进瓶子。</p>
他突然想到,那日他去寻金锁,也买了包糖果,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也是这个味道。</p>
沈放迎风大步向前,心中突然暴怒,如同烈火焚烧一般。这都是因为那郑挺,都是因为朝廷中那群王八蛋在勾心斗角!为什么总是善良的人儿困苦,为什么总是柔弱的人儿遭殃,这世间可还有公道!</p>
回到空地之上,却见道济大师、林怀玉和莹儿,还有秦广,四人正对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说话。</p>
林怀玉似是恼怒,声音比平日也大了几分,道:“你夸口自己样样都能,叫你调配个米粮也做不好。”</p>
那书生却似委屈的很,道:“是没有米了,岂是我调拨不利。”</p>
沈放深吸口气,上前拱手道:“这位公子是?”</p>
林怀玉冷哼一声,道:“是个什么事都干不好的状元。”</p>
那书生二十七八岁年纪,皮肤白净,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一表人才,此际却是面色尴尬,对沈放拱手回礼,道:“在下乃是今科应试的举子,姓毛,贱字自知。”</p>
汉代取士,无考试之法,朝廷令郡国守相荐举贤才,因以称之“举人”。唐、宋时有进士科,凡应科目经有司贡举者,通谓之举人。至明、清时,则称乡试中试的人为举人。</p>
沈放道:“失敬失敬,在下沈放。诸位相商,不知究竟何事?”</p>
毛自知叹气道:“去岁左右各路收成不好,自上月起,淮南东西两路,江南东路发来的米越来越少。本以为粮商手上还有不少存货,可近日一问,市面上突然已经没有米了。”</p>
沈放突然一惊,立刻便是一个念头升起,望向秦广,道:“莫非又是有人从中作祟?”</p>
秦广摇头道:“不是,是真的缺米了,如今米已是一天一个价钱,市面上的米堪堪够临安百姓所需,还欠上一些。此处营中每日消耗极大,已没有米商肯出手相助了。”</p>
沈放看看林怀玉,道:“便是加钱也不行了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