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的话语之中每一句都说了担忧,表明了害怕。她没想到回被嬴政直接听到,许栀看到他的身后居然就是张良,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张良却久久没有从嬴荷华的言语中回过神,她但凡随意说些抱怨之言,他今日便很有可能陷入一个难以解释的闭环。
今夜嬴政召见他,他已想到所为乃太子丹之事。张良身在王宫,虽然是他将具体的时间与地址与内应相通达,给予了旧部信息,他已有准备可全身而退。
他帮助韩旧部是天经地义,他从未有过什么愧疚之感,但现在,他居然有些不敢直视嬴荷华那双澄澈的双眼。
“荷华。”嬴政躬身,安抚了她。
嬴政从她断断续续的言语之中,大致听出了个拼凑的事实。
蒙恬出宫追击燕丹的下落,这一点是郑璃与荷华都不知道。
嬴政知道郑璃不全然置若罔闻,他最为心痛的是,郑璃为了协助楚国会不顾念他们女儿的性命。
他虽然在雍城,但临走时在芷兰宫布置了一等一的高手,故而在楚国人项缠到秦宫时,能够有那么多弓箭手策应,不然单凭蒙恬一人,实难以将其擒获。
但章台宫侧殿会发生赵人将李斯刺成重伤的事情,他却是没有想到。
嬴政自邯郸时,就养成了一种生人勿进的性格,颇有些条件反射性地担忧身边的每一个人,担忧他们是否也在算计于他。
“荷华找蒙恬有何事?”
许栀拉了拉自己并不周正的衣服,抬头望了一眼嬴政身后的张良。
此夜的白银光清冷如银,正如她当日走在韩宫的宫道上,台宫。
溶溶一派银光倾洒一地,许栀懒得装了,她也没有让阿月退避。
像是刚到秦国来的那一个夜晚。
她不顾形象地直接坐在了台阶上。
“公主,这阶上冷,您进殿内吧。”
“阿月,你让人拿两个垫子,再将碳火端出来。我想与老师说些心里话。”
东西放好以后。
张良刚坐下,许栀的笑便不再掩饰锋利,她腾地站了起来,站到他的面前的台阶上,这次换了她俯身来平视他。
张良想开口说话。
许栀并二指,作止声,停在了他刚要开口的一寸之处。
张良能够感受到她的指尖带着寒冬的凉意。
许栀的指尖也感受到了他呼吸间温热的气息。
时间静默了一会儿,空余夜风。
碳火不像火把,略显疲弱的红光,令她的脸颊减去了不少顿感。
张良微微往后仰,可嬴荷华却一点儿没有要直身的意思。
她的目光竟然与秦王很相似。
深黑的眼仁中晕染了一抹不可轻易捕捉的狠厉。
张良知道她要问什么,可当下,他竟有一丝难以抑制的心慌。
许栀见到他眼底这种坦然,忽然埋头低声笑了起来,她手一抬,一把抓住了他肩上的衣服,攥得用力。
“公主。”
泠泠月色令张良本就柔和的五官更显温润。
许栀恨透了这张脸,又无可奈何地走到了这一步。他真是和韩非一模一样,她突然有些理解了历史中的李斯。
可偏偏这时候的张良一点也不知道汉朝,她下不了狠心去杀他。
也许是感受到张良的背叛太过突然,她预感他不会轻易归顺,但韩非离宫后,她已渐渐要相信他或许可以为大秦一心了,没想到张良还是那个张良,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变化。
她怀中的河图寒冷至极,令她感到有几分眩晕。
应龙提醒她要顺应轨迹,但自张良入咸阳开始就不再能按照原本的逻辑走。张良这样的变数,会造成轨迹的偏移,韩非便是铁证,许栀猜想也是因为这样,河图才会失去温度。
张良这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