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间暖意融融,举手投足之间却已然具备着相当的警示。
对许栀来说,与张良比起来,李贤才是那个更加神秘的队友。但在别人面前,李贤往往却能最快做出臣服顺从的举动。
他颔首道:“臣明白。”说罢,他又饮了一口面前的酒水,垂下浓黑的眼睫,续言:“臣去赵时,得缘公主所予司空马去齐之言,这才可顺利与顿弱牵线搭桥。然李左车之事,是臣疏漏。若让张良先生在赵有任何不快,做了什么违背之举,皆是臣之过。”
皆是臣之过、都是我的错。
绿茶。听到这一句,许栀脑子里就在蹿这个词。
李贤此言看似在说李左车,实际上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在说李牧。
他亮出顿弱,直言了咸阳的运作。
又对张良在赵并未全许栀所托的事实抛出,不但提醒了许栀往后不可如此绕过他行事,也实在暗讽了张良不尽心之言。
李贤更是与张良明说了,他派遣吕泽跟随他是有嬴荷华的授意。
一番话,分明是咄咄逼人,又说尽了恭维,自然把自己置地于低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惶恐。
许栀现在知道李贤话里绵里藏针是什么样子了。
如果张良反驳他,那直接将她方才所言让他们不要提及李牧之事的话给忤逆了,如果张良默认,那就是不尽心不尽职之过。
她不经意间对上他那双狭长眼睛,眼尾上扬,沉黑的眼中竟莫名其妙地带了点真假难辨的笑意,好似有个人在湖中泛舟,表面上一片岁月静好,实则背地里在拿了船桨使劲儿把人往水里按。
结果张良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对李贤在暗示什么明白得很。
他看了看庖人放在案上的几碟菜肴,他专心地拿竹箸往自己面前小陶碗中选择性地夹了好几筷子,不一会儿,浓腻的肉块堆了两碗。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吃。
张良放下筷,“的确行寝不安,食之无味。”他又再看了李贤,又看着中座的嬴荷华,温润柔和地说,“方才公主问我一路上是否安全。井陉大营之火烧得旺盛,幸有李监察让吕泽随我左右,这才秉承武安君与司马将军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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