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在听嬴政与她讲起那日吐血昏迷之后的所发生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
梅园中亭子的凳子桌子若细看,其实和终南山上的墨柒做的差不多。这算是现代人的心有灵犀?先秦时候跽坐也太累人了。
嬴政坐在许栀制的竹椅上,许栀搬了个小木凳挨在他旁边。
月光如流水迢迢,如斯流淌于夜露之上,泛起莹白的光。
许栀先还坐正了听,但这一日实在有些累。
她稍稍松了板正的坐姿,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彻底在嬴政身边放松下来。
她脊背微一躬。
嬴政看她有些心不在焉,话也没有说太重。
“荷华,累了便回去吧,明日再说也可以。”
“父王,我不累。”
许栀朝嬴政一笑,她自己喝了手中的蜂蜜水,又乖巧地递上一陶盏不加蜂蜜的。
嬴政蓦地开口。
“寡人让张良出使魏国,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许栀表情一僵,攥紧了袖子,“父王不杀之恩,女儿知道。”
嬴政见她的神色,痛惜地叹了口气。
台宫一埋首政务就是十多个小时,听闻下午她等了他,其实时间不算长,他便特地花时间过来问询她。
父女两个很久没有这样促膝长谈。
燕丹的事情发生之后,许栀害怕她密而不报荆轲之事,燕丹之死,魏咎之局,张良之隐,桩桩件件,她怕嬴政对她产生心结,心有戒备。
嬴政亦担心燕丹口中的憎恶转移到了女儿身上,他担心女儿会觉得他冷血无情。
嬴政怕她不懂,又恰恰怕她太懂事。
他是秦国的王,却为何还不能保护女儿婚嫁的自由?他能想到最快的办法,就是灭了楚国。
“蒙毅已寻得红石,可惜其中的秘密还未得开解,楚巫乃楚国祭司,只恨未能将之缚于秦。”
说到此处,嬴政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他不能掌控的事情,太多。
出生在邯郸子年巷,九岁归秦,十二岁登基为君,二十二岁亲政。
然而流离失所,寄人篱下,身为傀儡,为天下人谴为虎狼之君。
嬴政前日见到燕国公主燕月,她披头散发地指着他骂,因见其兄的缘故,燕国如今不成气候,嬴政便放她回了燕国。
天谴相加,为何是他的女儿。
荷华听着自己的叙述,神色平静,当她听到自己婚事的时候,除了惊讶的情绪之外,没有一点怒色。
而现在她遥遥指着天上的一弯新月。
“父王,您看。”
因前些日子下了雨,今夜的月更外澄澈明亮,天上弦月,宛如玉钩。
她伸出手,描摹着月的形状。
嬴政问道:“此月何如?”
许栀解下腰间的短刃,举在空中,比着新月。
繁星闪烁,以月为至中。
“将月可作天上弓,为剑以作手中器。”
嬴政几乎与她同时开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