弇山录

第五十八章 166

狄斫收拾了一些东西,第二天一早拜过祖师爷,就将板爷托付给了渡恶和尚,只说自己一定会尽快赶回来。</p>

渡恶和尚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恐怕是件艰难险阻的大事,心说你师弟也这么说,结果一去不回,现在板爷就剩你这么一个继承宗门的独苗,这要回不来怎么办?</p>

板爷昨天睡得早,今日也醒得早,坐在门口看狄斫拿着包,笑道:“阿斫,出门啊?早些回来!”</p>

狄斫眼眶微红:“是,师父。”他行了个大礼,和付宗明一起下了山。</p>

渡恶和尚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转脸瞪着板爷:“老朋友,你这真是糊涂得不轻。”</p>

板爷举起手里的拐杖:“你才土豆成精!”</p>

渡恶和尚摇摇头:“和你说不上。”</p>

板爷撇着嘴:“你这臭和尚才是‘和你说不尚’!”</p>

渡恶和尚搬了条矮凳子坐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期间夹杂着几句狗叫,十分和谐。</p>

不知过了多久,渡恶和尚停了嘴,倒上两杯茶,和板爷一起坐着观赏大好风景。</p>

一个年轻人忽然出现在山顶上,他向着老宅跑过来,满面笑容,冲着板爷叫了一声师父。</p>

渡恶和尚打量他一眼,面生得很,估摸着是外地来寻求帮助的,便说道:“主事的出远门了,这位施主请回吧,改日再来。”</p>

年轻人见板爷没理他,疑惑地看向渡恶和尚:“这位大师,我姓蒋,叫蒋云璋。小时候在这里拜过师,暂住过一年,后来举家移民搬走了。板爷是我师父,狄斫师兄和小苏呢?他们在哪?”</p>

渡恶和尚恍然大悟,之前板爷和他感叹宗门人丁稀薄时有说过这么一个人,但他就是随便收的一个口头上的弟子,连道门中人都算不上。渡恶法师起身去给他搬把椅子:“贫僧法号渡恶,阿斫有事出门了,小苏去了外地,结果一去不回,阿斫找他去了。”</p>

蒋云璋看着板爷,问道:“我师父这是?”</p>

渡恶和尚随口答道:“老年痴呆了,现在不认人。”</p>

蒋云璋面露惋惜之色,又连忙道:“大师不必搬椅子了,我就随便看看。”他说着,走进了祠堂。</p>

记忆中挂满祖师像的祠堂却像是遭了劫难,挂在墙上残缺不齐,香炉上插着的香烧过大半,留给板爷的位置上挂的不是画,而是一张照片。蒋云璋循着记忆往屋后走,走到板爷的房门前,他回头喊道:“大师,我能进师父的房里看看吗?”</p>

渡恶和尚走过来,思忖片刻,点头说道:“里面没什么,你看看就行。”</p>

蒋云璋应了一声,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屋子内的摆设和多年前一模一样,只是岁月风霜的痕迹明显得陈旧发黄。</p>

他走到桌子前,看到桌面上摆着一张四人合照。照片正中的人是板爷,一个瘦削的人站在他左边,凭借眉中那颗痣蒋云璋认出那是狄斫。板爷身后站着的人五官与记忆中的小苏十分相似,蒋云璋直觉他就是小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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