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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兵吃掉了你们的家人！但你们遇上荒年不也卖儿卖女吗？一个小鬼能卖多少钱，十两？十五两？”赵广志苦苦劝说，“你们就当孩子卖给我了，不行吗？就当卖了一个天价，下半辈子吃香喝辣，再不用受饥寒之苦！”</p>
摄魂镜喔了一声：“这厮可以啊，说得我都心动了。”</p>
当然，它心动也没什么卵用。</p>
贺灵川轻轻拍它两下。赵广志这人是坏，并不是傻，还很懂得寻找人心的弱点。</p>
倘非如此，他怎能在这里拉拢起一支军队，所向披靡？</p>
从功利主义的角度看，他的话好像没问题，连镜子都赞同。</p>
贺灵川目光扫过全场，发现好几人目光闪烁、面露犹豫。</p>
就如赵广志所说，卖儿女并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换来的也就是几顿饭钱。闪金平原的人们，很早就学会向现实低头。</p>
现实是什么？</p>
现实就是人要拼尽全力活下去，首先顾全自己，所谓逝者长已矣，生者犹可追。</p>
赵广志同样敏锐捕捉到众人变化，赶紧再添一把火：“我只求速死！我还是要死的，你们还是报了仇！报仇的同时又有钱拿，有什么不好？！”</p>
最后这句话说完，人群里有几个肩膀动了动，好像打算举手。</p>
董锐微微侧身，对贺灵川道：</p>
“欠考虑了吧？三个太少了，你该把人数定到十人以上。”</p>
贺灵川只道：“走着瞧。”</p>
人性可是很复杂的。</p>
果然人群里有个老妪突然叫道：“李猴子，你是不是想举手？”</p>
她身边的男子干瘦佝偻、手长过膝，仪态的确很像猴子。</p>
李猴子被她一口叫破，顿时有些慌乱。</p>
老妪死死盯着他，眼里全是血丝：“你个老光棍无上无下，就想拿这钱是不是？就不顾别家的血海深仇是不是！”</p>
乡亲投过来的目光，让李猴子下意识退了一步：“没有这种事，我没打算举手！”</p>
老妪厉声道：“这恶贼吃了我两个孙儿，边吃还边夸嫩！我想给他们收尸，都分不清骨头堆！你敢举手让这恶贼逃脱天罚，婆子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也得放火烧你的屋、毁你的田、打你的人！”</p>
她叫到后头声嘶力竭，一番话激起群情愤恨，有人等不及烹煮食人魔，抓起地上的石头就砸赵广志。</p>
赵广志同样被砸得眼冒金星，气急败坏：“老虔婆坏我好事！别人拿钱与你何关？”</p>
老妪冷笑：“你抓我孙儿时，我拿自己顶替，你不肯！呵呵，早知今日，那时候你就该点头同意！”</p>
见到众乡邻连声唾骂赵广志，人群里那几人都不敢吭声。</p>
锅里的水开始冒出鱼眼泡，赵广志被烫得惨叫连连：“最后时限！再不求情，三万两就飞了！你们再也见不到那么多钱！”</p>
黄毛女突然站到他面前：“真当乡亲们好骗？就算你有那么多钱，谁替你分给他们？”</p>
赵广志突然卡壳。</p>
是啊，他自己都要死了，谁去替他取出十万两银子，分给求情的三个人？</p>
谁愿意干这种事？</p>
“我、我可以私下告诉这三个人！”</p>
“私下？”黄毛女指了指灯火通明的菜场口，又指了指贺灵川等人，“你确定？这些黑甲老爷们同意吗？”</p>
众人幡然醒悟。是了，这些黑大个儿从好戏开场就一言不发，但他们真会坐视不理？</p>
十万白银哪，他们为什么不自己收下？他们真能容许那三人拿到十万银子？</p>
这是什么世道，谁会相信这种童话？ 无论谁心里蠢蠢欲动，都被这兜头一盆凉水直接浇醒。</p>
